只能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
程意的目光恢复了清明,看见原本在书桌上做题的李羡渔,在听到床边有动静之後,旋即把手里的笔一丢,坐到了他身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给你吃过退烧药,现在好像不那麽烫了。”
她照顾人的时候很热心,但却没什麽技巧,显然是经验不足,只是凭着记忆中看到的样子试图模仿,程意回忆起她写的那篇作文,猜想着她大概是在模仿自己的爸爸妈妈,如何照顾病人。
在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喝下去之後,小渔又拿来体温计要给他量体温:“再看看现在温度多少,刚才我爸说,如果还发烧就得去医院了。”
程意的嗓子被水滋润过,不再那麽灼痛,他把体温计放在一边,侧过脸看她:“等下,刚喝完热水,现在量可能不准。”
“哦哦,你说的对。”小渔认真地点点头,“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意摇摇头,身上的痛感不明显,或许是因为退烧药的缘故,他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片段,问道:“你一个人把我弄回来的?”
小渔果断地摇头,但她先是一愣,明显是在准备回答他下一个问题。
程意看出了她的慌乱,心里有了分寸,大概率不是李叔叔或者其他人,否则她不会露出那样仓皇的表情。
他没再问,只是对她笑笑:“谢谢你。”
小渔见他没追问,明显地松了口气,表情也自然多了:“谢什麽,我给程叔叔打了电话,他说等开完会之後就会赶回来的。”
然後她看了看时钟:“快七点了,从鹭城回来大概会赶上晚高峰,我再陪你会儿,你想吃什麽,我下去让我爸给你做?”
程意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躺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着自己想吃点什麽。
但他不太想麻烦李叔叔,好半晌才开口说:“会煮汤圆吗?”
小渔想了想:“应该不难。”
“冰箱里有一袋芝麻汤圆,我想吃那个。”程意并不太想麻烦其他人,但对李羡渔,他没有这样的负担,支撑着身子要起来,“把水烧开之後,把汤圆放下去就行,很简单。”
“你继续躺着,我不会弄再来问你。”小渔出去前,把房间里的大灯打开,屋子里整个明亮起来,“等我一会儿就好。”
程意就那麽安静地躺着。
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门敞开着,他不用费什麽力气就能根据声音判断小渔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她先是在冰箱里并不熟练地翻找,一开始应该还开错了门,在冷藏柜里找,因为他听见两次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後撕开包装的时候大概是太过于用力,有几枚汤圆还掉在了地上。
至于是扔掉了还是迅速捡起来当作没发生,程意猜不到。
十分钟之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渔手里拿着汤勺:“煮到什麽程度代表可以吃了?”
“全都浮起来之後把火关掉,焖一会儿就可以盛出来了。”程意算了算时间,预计再有个五分钟,他大概就可以吃上小渔煮的汤圆。
“好的!”小渔已经迅速地跑回了厨房,轻快地应着。
她似乎是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声:“程意,你是要在房间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好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她又跑到了门边,似乎以为他没有听到那句话,正儿八经地又问一遍:“我刚刚问你,想在哪里吃饭?”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大概还是在他的小学时期,那时候程向松和章昀还在维持着婚姻的体面,那些影响他们关系的东西还被掩盖得很好,又或许……在那时候他们还是真心对待彼此的。
程意记得,当程向松在书房里面忙工作总结,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章韵也经常会这样问:“你想在哪里吃?”
可惜後来,就再也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了。
程意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头一回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来。
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喂喂——听到我说话没有?”小渔伸手挥了挥,“是不是发烧烧傻了?多少度了,你量过没有?”
程意回过神来:“就在外面吃吧。”
他拿起电子体温计测了下,好让小渔安心:“三十七点二,已经不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