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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体育期末考只是期末月的开门锁，之後的几周，其馀课的期末考试接踵而来，徐宥敏一连几天都住在学校里复习考试。姜飞早在大二时就将大多数课上完，每天嘻嘻哈哈坐在床上嘲笑徐宥敏。

徐宥敏面无表情，懒得搭理他的沾沾自喜。

试考完之後就可以回家了。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一段时间，他借口说学校里有事，跟爸妈说要迟一些回去。实际上只是窝在江显的房子里一起厮混。

江显的妈妈在公历新年那天突然没有预兆地看过江显一次，还是徐宥敏开的门。

门一展开，外面站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眉毛画得很细，一眼就能看出来和江显有血缘关系。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对视几秒，都有些惊讶且愣神，最终还是徐宥敏先一步错开身子，貌似腼腆地笑着跟她打招呼，让她赶快进去。

江上月进门之後又看见江显拿一盒冰淇淋靠在墙上挖着吃，姿态松散，神色恹恹，一幅没睡醒的样子。她仔细地巡视过江显的脖颈和露出来的四肢，发现没有什麽痕迹之後才莫名松了口气——不过到底在松什麽气！都住在一起了还指望他们有多柏拉图吗？！

难道徐宥敏是底下那个？

她又挑着眉毛不露痕迹地扫视过徐宥敏，也没发现什麽痕迹。

江显见她仿佛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圈，有些奇怪：“干什麽？”

他语气像对同辈说话——江上月是从来没教过他尊重长辈的，更没有教过他待客之道。因此江显总是表现得没有教养，也没有什麽尊老爱幼的样子，一直我行我素。幸好他也不和别人多交流，江上月并不在乎是否被当做长辈看待，闻言提高了手中的礼物：“新年礼物！阿显，新年快乐！”

“谢谢。”

江上月转头看向另一边故意磨磨蹭蹭关门之後才挪步至客厅的徐宥敏：“你是宥敏吧？经常听阿显提起你——阿姨这次来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没有给你带礼物……”

她滔滔不绝，坐到沙发上之後又指了指斜对侧示意徐宥敏也坐下，居然毫无尴尬间隙地聊起天来。中年人的话题总是不能免俗，逃不过学业成绩丶工作未来那一套，江显一边听着防止她大嘴巴说出去什麽话，一边坐在餐桌椅上拆礼物。

江上月和他一样不会送东西，拆开之後果然看见一个制式精美的手表。江显兴趣缺缺，将盒子推开继续吃剩下的一半冰淇淋。

说过一会话之後江上月便又拎着包包说要走了。她进门时都没有换鞋，还是全妆来的，只是办事的过程中经过这边抽空来看看江显。

走之後徐宥敏走到礼物盒子旁看了眼手表，心里有些明了。江显说过他的很多习惯都是学他妈妈的，想必送礼只送手表这个习惯也是。他瞥了几眼，忽然想逗逗江显：“说起来，联系列表里有一个佚名，给我送过许多类似的男士手表。”

江显：“……啊。”

徐宥敏坐在江显对面：“我一直以为他是贵妇人来着的。”

江显知道他在说X，不想深入聊下去，害怕暴露出什麽，于是摆着一幅兴趣索然的样子：“是吗？”

想了想，却又觉得刚才那句话有些奇怪。江显擡眼：“那他实际上是什麽？”

徐宥敏：“不知道，他不理我。”

他神色稀松平常。江显还不知道他早已知道X与自己的联系这事，此时看在他眼里，徐宥敏这幅神情就像个在遗憾神秘人不回应他的渣男。

江显抿着最後一点冰淇淋动了动舌头，有些想冷笑，却又忍住了。

徐宥敏：“你怎麽不吃醋？”

江显：“……”

徐宥敏两步跨到江显身侧坐下，不嫌事大地弯着眼睛：“他还给我发了好多钱，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穷困潦倒的话，躺在家里什麽也不做，凭着他给我的那些钱就可以生活得十分滋润。”

江显垂着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徐宥敏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江显和丰德的通话。

上次他坑过丰德之後丰德便锲而不舍地在和江显的聊天中骂他，中心思想十分明确，如同小学生写的歌颂母爱的雨夜妈妈背着我去医院的五百字作文。不断地说徐宥敏就是图江显的钱。徐宥敏有时候会在旁边听一会，有时候觉得无聊，索性起身去厨房鼓捣烤箱。江显大多数时间都会不说任何话，但有一次，他端着烤炸的面包走到卧室门口时听见江显声音轻飘地说：“别再翻来覆去地说了，我不在乎。你最近养的狗怎麽样？”

徐宥敏偷笑，觉得丰德还真是有能耐，居然能让江显主动找话题。

丰德在另一头说：“你现在不在乎，他扔掉你的时候你就又会後悔了！我养的不是狗，是猫！”

江显：“是吗，什麽猫？”

丰德：“你别转移话题！”

徐宥敏心里啧声，正要走进门闯入对话给江显解围，就听见江显说：“我不会後悔。他就算真的骗我我也不会後悔，我有的是钱让他骗，他是否真心和我没有关系。”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甚至让人不知道究竟该生气还是该欣喜。说生气吧，江显说就算被骗也不会生气丶不会後悔；说欣喜吧，他似乎对徐宥敏的心意是否真实也没有要求。

在乎一个人并非如此的。至少应该抵触一下虚情假意。徐宥敏宁愿他说出来的话是“他要是敢骗我我就看了他的四肢将他关在房子里让他一辈子也不出去。”。太过轻飘的原谅或者放手总会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在乎过。

徐宥敏心里乱糟糟，唯恐江显再说出什麽惊天动地的话，于是咳嗽两声将蘑菇云一样的面包端进去埋怨说烤箱有问题，借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而现下，他在提出对X的暧昧设想之後，江显也依旧神色淡淡。真的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无论往里面投掷进去什麽东西，一阵浪花涟漪之後就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但那些涟漪本身就已经很让人心动了，让人想要抓住，想着或许再往里面投一点东西，这泊潭水就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徐宥敏偶尔会觉得有些无力。

徐宥敏说：“万一我要是骗你感情，骗你钱怎麽办？”

江显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麽，也不知道话题怎麽就从神秘人蹦到了骗感情骗钱这事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徐宥敏接着说：“骗你的话你就打我骂我好不好？”

江显：“……”

徐宥敏：“就算砍掉我的四肢把我关起来，也是合理的。”

江显蹙眉，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

徐宥敏：“期待被强制爱。”

江显啪一声将手盖在他嘴上，又及时改为捏住他的嘴防止他舔自己手心：“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