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的事?哦,真抱歉。”
“我们给宝宝过完六岁生日不久的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空极蓝,没有一点儿风,我和他爸爸带着他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那天海洋馆里人很多,还特别热,走着走着,我和宝宝的手被拥挤的人群挤开了。真的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宝宝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了。”女人端了两杯大麦茶放到龙飞和刘世斌面前的茶几上,表情极其平静,竟看不出悲伤。
“报警了吗?”这麽说,怎麽也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怪不得没有印象,龙飞翻阅着这本写真集想着。
照片中的小男孩双眼皮大眼睛,眉心一颗黑痣,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抱着他的那名男子,脖子里挂了一条金属材料的项链,项坠像是一个转经筒。
“在海洋馆里找了很久,後来馆方对景区进行了封闭性搜救,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走投无路之下,我们去派出所报的警。”
“海洋馆在榆城区,是榆城分局接的警吧。”
“是的,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在榆城那边住。”
“这麽多年……孩子一直没有音讯吗?”
女人摇了摇头,眼镜背後是一双空洞的双眼。
“宝宝失踪四年後,我们接到贵州一个县公安局的电话,让我们去做DNA鉴定……和认尸。”
刘世斌喝了一口大麦茶,未来及咽下,呛的咳嗽起来。
“孩子在那里找到了吗?”
“发现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没有了。我想,公安局的警察们一定是搞错了,那没有眼睛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宝宝。或许是因为我找孩子找的太迫切了,老天爷为了让我以後好好休息,才故意骗我的。”
“您丈夫?”
“他失踪了,男人的感情隐藏的往往比女人还要深,对于宝宝的感情,他比我更爱他吧。”女人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多说什麽。之後,像是从过去的往事中苏醒了过来,从龙飞手中取走相册,放到沙发一边的斗柜上,龙飞跟着她的动作看到一个7寸展台,照片上是一个面貌清瘦的少年,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依靠在中年女人的身边,样貌很符合程老汉口中的那个少年。
“请喝茶,还没有问你们来我家有什麽事?都怪我,刚才净说些没用的。”
“那照片上的少年是?”龙飞指着照片问道。
“你是说他吗?”女人拿起照片,用手抚摸着照片中男孩子的脸。
“他是不是在楼上?”
女人怔住了,“哦,是的,他是我的侄子,名字叫胡家明,我叫胡九月。”
龙飞内心一阵狂喜,刘世斌也情不自禁坐直了身板。
“能让我们见一见胡家明吗?”
“这……他和实验小学失踪的女生有关吗?”
“有些关系,据说,胡家明认识这名女生。”
“不可能吧,我们家明几乎不出家门的,怎麽能认识这个女孩呢。”
“几乎不出,不代表一次也不出去。胡大姐,家明不是在楼上呢吗?”龙飞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胡九月看了一眼,不再拒绝,“你们稍等一下,我上一下楼,我们家明脑子有点儿笨,需要我嘱咐几句,否则怕吓到你们。”
“也好,那你和他说一下,我们就上楼,占不了他多长时间。”
胡九月转身走向北墙背後的楼梯,龙飞和刘世斌才得以在沙发上观察这间屋子。对面是电视,东西两侧是两间卧室。电视机前的柜子上摆了一排软胶恐龙,像是列队整齐的士兵,首尾相接。
屋子的地面是水泥地,与铝合金窗户极不一致,像是经过二次装修的结合体。这时,只听胡九月走下楼梯的声音:“二位警官,我和家明说好了,你们上来吧。”
二楼的结构和一楼略有不同,胡家明住在西面带阳台的房间,龙飞和他有眼神对视的地方,正是他房间的阳台。
毕竟是男孩子的房间,比张繁子的房间可乱多了。床上堆成一团的被子,散落一地的纸飞机丶千纸鹤。唯一整齐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书桌了,一米二长的桌子上,摆满了颜色靓丽的恐龙,更像是白垩纪的恐龙阵。在这一堆玩具中,龙飞看到一只与衆不同的恐龙,颜色脱落成白色,旧旧的雷龙。他刚想拿起来看个究竟,胡家明走了过来,用胳膊拥住了他的恐龙阵。这时,龙飞发现胡家明手里拿着一个发卡,那是一个粉色蝴蝶结的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