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鸢罗看着面前男子赤红的双眼,心痛的同时又觉嘲讽。
“程煜南,你说你不会出手阻拦我想做的事,可是现在呢,现在呢!我不过是想要离开你都不肯放手,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想控制我!”
“我喜欢,我爱啊!”他不假思索地大声回道,然後紧紧抿着唇注视着她,将心底的话问出:“可是你呢?”
他举起她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轻问:“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所做的一切,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她的存在,与她缠绵,与她温存,这些还不能证明他爱她吗?
结果呢?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另有目的,不过是想要拴住她的手段,他当着衆人的面剖出那颗心,她却视若无睹,指鹿为马。
他本以为她会是最了解他的人,却不想整个北凌,只有她不是!
“你从未信任过我,哪怕我说再多次我喜欢你,我爱你你都会觉得我别有用心,包括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做戏,又是另一种将你拴在身边的手段?”
说着,他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眼神悲痛却又坚定,“我可以等,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天,无论多久。”
鸢罗缓慢地闭上双眼:“你的猜测,何尝不是对我的不信任。”
程煜南将她抱得更紧,“既然我们都无法说服彼此,那我们各退一步,走可以,我必须在你身边。”
“我不会带任何人,包括你。”
他呼吸一滞,慢慢松开禁锢她的手,擡起她的头逼她和自己对视,“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把你送进去,怪我让你变成这样?”
她摇了摇头,“我从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那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瞬间,他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该说的都说了,该求的也求了,该威胁的也都威胁了,无论他做什麽都挽回不了她的决定,他做不到对她下手,只能目送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此生都可能再见不到。
“……说了这麽多,你还是下定决心要走。”
“是。”
半晌,自嘲的笑声自他的喉咙深处涌出,一声高过一声,直到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才撑着身子止住笑声,扶住一旁的门框对上她的眼睛。
那一瞬间,尽管不用他说出口,鸢罗也知道他放手了,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她朦胧着双眼擦去他的泪痕,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带进怀中。
“把伤养好再走。”千言万语,终化成这短短的一句话。
鸢罗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平复好心情才将心中的话全盘托出:“对不起……我的确想过利用这份感情促成我的目的,但陷入其中的不止你,可是……可是我无法付出我的全部真心。”
“我身处的环境和你不同,走错一步尸骨无存,我拼了命想活下去,不仅是在面对费肃,还有在面对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只有我自己,也只能靠我自己,哪怕知道并确信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她声线颤抖道:“程煜南,我喜欢你,毋庸置疑。但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到那时,如果你还喜欢我,我——”
话音未落,双唇便被柔软的触感覆盖,腰间也被大手紧紧扣住。紧接着,他的吻变得热烈凶猛,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半晌,程煜南喘着粗气离开她的双唇半寸,两相气息交缠,然後他擡手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大拇指略带力道地轻柔她的唇瓣。
“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语罢,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关闭房门直奔床榻,一把扯开她的大氅,倾身压了上去,他抓住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深入丶探索,掠夺着她的呼吸。
她轻哼一声,将他的身体推离了一瞬,他稍稍退开,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红肿的唇上。
他的目光温柔缠绵,似要将她烙进灵魂深处,带着湿意的吻依次落在她的额头丶眉心丶鼻尖,最後滑到耳际,用舌尖轻轻拨弄她的耳垂,含吮,随着灼热的吻再次落下,他再次肆意探入,耳边充斥着黏腻的水声,彼此出于本能地将对方拉近,心甘情愿沉溺在汹涌的爱意中。
短短两日很快过去,距离天亮就只剩下几个时辰,程煜南时寐时醒,纵使鸢罗就在他的怀里,他也睡得不尽安稳,总觉得自己一睁眼,她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于是,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他只好一点点收紧手臂,在心里提示自己她还在,她没有离开。
他从没有感觉自己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过,自从遇见她之後,很多事都有了第一次,第一次为别人剥虾剥皮,只为了看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第一次放下面子挽留,第一次在一个姑娘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好惨。
他在心里感叹道。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这麽惨吗,可是为什麽爹娘和我们不一样,是我没有观察完全,还是方法不对……
不知不觉,他就闭着眼睛想到了天亮,光线越亮,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会再少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被人轻轻擡起再放下,那一瞬间手臂下面空荡荡的。一缕冷风透过缝隙吹进被子里,最後被柔软还带有馀温的被褥盖上。
明明不冷,他却感觉全身在发抖。
收拾好後,鸢罗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男子,擡步走了过去,蹲在床边歪脸打量着他的眉眼。
她知道他一晚没睡,也知道他抱得有多紧。
她擡手抚上他的脸,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颤动,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肯睁开眼,半晌,她支起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慢慢将被他紧握的手抽出,转身打开房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渐渐地,一滴泪水自眼角悄然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淌,浸湿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