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不叫人把我抓起来。”闻鹤接收到指引,马上奔到窗边,跳上窗框,歪着头问徐凛道。
“懒。”徐凛只说了个字,他是来扬州考察水地理来的,并没这些闲工夫管旁馀的事情。
他本站在床边的屏风下,只瞥了眼站在窗框上的闻鹤,借着屋外更加明亮的月色,他终于看清了闻鹤的脸。
青丝被微风扬起,贴在脸颊上,闻鹤眯起眼,朝他笑,出尘的绝色也染上了些暖意。
徐凛薄唇紧抿成线,清隽的脸庞上出现些许讶异。
这张脸,若没有眉间那颗小痣,可是像极了记忆那副画卷上的美人。
他站起身,竟想要伸手拽住闻鹤的手,把她拉回来确认她的身份。
但此时闻鹤已经如同猫儿般从窗台上跳下去,绣鞋轻踏着屋檐,灵巧地钻进建筑之间的缝隙去,抹白色身影消失在月色。
“绥之。”他提高音量,终于喊了自己的侍从进来。
“太子。”不多时,位与他年龄相差仿佛的少年推门而入,看到这房间里的屋顶破了个洞,月色洒进来,看起来片狼藉的样子。
而他家尊贵的太子,正挺直了背脊坐在屏风旁,高挺鼻梁在颊边投下深沉的阴影。
“你去找扬州巡抚问问,方才满城都在寻的人,到底是谁。”徐凛弯起指节,在桌面上轻叩。
“是。”绥之领了命,恭敬地行礼,但没有退下。
“为何还不退下?”徐凛挑眉。
“太子殿下。”绥之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你说便是。”徐凛眸光平静。
“为何您的脸是红的?”
“……”
“你还是退下吧。”
——
闻鹤钻进了条小巷,坐在个木箱子上,终于把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方才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如同梦般,连她自己都没敢相信,逃跑翻车翻到这程度,她竟然还能跑。
就是不怎麽对得住方才那位屋顶被她砸破的少年了。
闻鹤有些心虚,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希望那位仁兄能够理解。
她从小巷子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发现巷子外的不远处就是条蜿蜒的河流,远处的拱桥上有零星的火光和刀光闪烁,看样子马上就要搜索到这里来,此地不能久待。
而河上,有几艘乌篷船悠悠荡过,破开清澈的河水,流水声潺潺。
闻鹤看着远处拱桥上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心生计,从巷子里往外飞快跑去,其馀人只能看到阵白影掠过。
她在河边纵身跃,跳上离岸边最近的乌篷船,这艘小小的船瞬间往下沉了点儿。
划船的老艄公真的有被吓到,回头,就看到蹲在船舱里的小姑娘朝他伸出手。
白皙娇嫩的手心里躺着几枚金瓜子。
这还是傅女官为了逗闻鹤开心偷偷塞给她的。
老艄公哪里见过这麽多钱,平日里划船渡人能得几个铜板就不错了,连忙摆了摆手:“小姑娘,不用这麽多。”
闻鹤思来想去,还是将粒金瓜子仔仔细细放到老艄公苍老的手里:“无事,老爷爷收着便是,您明日带我沿河出城。”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丝南方特有的上挑尾音,软糯柔和,极有辨识度。
于是,在远处拱桥之上,握着腰间佩刀的宗玚眉尾跳了跳,幽深的眼眸之闪着光。
他听到她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