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绑
“皇上,娘娘,抓住了!”
小桃子怀中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灰猫小跑进来。
许贵妃见了猫儿那可怜样,登时什麽都顾不上了,立刻上前接过来心疼道:“雪团……怎麽搞成这样,没受伤吧?”
霜心跟在身後,连忙将毛发一寸寸拨开上上下下仔细检查。
见许贵妃的注意力被雪团吸走,言翡才松了口气。
“说说吧,一个好好的赏花宴,怎麽搞成了这样?”容遇在主位上坐下,看着这一片狼籍下意识蹙眉。
这主权交给了言翡,本就是扶持她在宫中的地位,给她实权,却有人故意用猫来坏事,这不是在打言翡以及他的脸麽,既在说言翡身为昭仪,不能支撑起一个後宫宴会,又在暗讽作为皇上识人不明,毫无眼光。
沈才人自进宫後还是第一次得见圣颜,没想到就是意外破坏昭仪的花会被问责,仅有的一点欣喜都被冲走。
她想起曾经玉美人的下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间苦涩不已,但还是鼓起勇气决定承认过错。
“皇上,此事责任都在臣妾。”还未等沈才人出声,言翡的声音如流水般经过她的耳侧。
云梧震惊地看向自家主子跪得端正的背影,主子是疯了吗,怎麽现在争着抢着给人家认罪。
“皇上……”云梧正想为言翡说话,就被言翡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顿时愣在了原地。
完了,主子这是,被下降头了?
“沈才人本是好生抱着雪团,被臣妾问话时不慎让雪团逃了出去,这才酿成大祸,雪团只是只猫,而沈才人也非故意,若要问责,就怪臣妾事先没有叫人照顾雪团。”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的人各自反应不同。
宫人们自然松了口气,有人出来总比最後皇上将气撒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好,况且事实确实如昭仪所说。
唐嫔垂着头,眼中的不解逐渐变深,好像言翡所有奇怪的行为都是在看见许贵妃那枚吊坠开始,那枚吊坠有什麽特殊?她仔细看过几眼,并没看出有什麽奇怪。
她的视线又转到许贵妃身上,许贵妃此时眼神一刻不离雪团,听完言翡那番话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算她有点自知之明,若她将所有事推在雪团身上,那她就算拼了命,以後在宫中也不会让她好过。
容遇见她说的坚定,自知她是不会改变说法了,于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其他摔坏的木芙蓉及时抢救还是可以重新存活的。
第一次举办不成功还有第二次,况且阿翡也不知道雪团那麽调皮。
许贵妃本来想反驳皇上,凭什麽她搞砸了就可以轻飘飘掀过去,毫无惩处,若是其他人不小心将这许多盆花搞成这样,那必然狠狠惩罚。
可她转念一想,若是她这麽逼问,那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雪团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还是算了。
此事就这样揭过。
言翡本想着等赏花会过後就同容遇说清当年的事,请他找出幕後黑手。
当年大燕不太平,正直皇位更叠之际,到处风云四起,内忧外患并存,许多人丧生于混乱的战争中,一个边关偏僻之地的一家人死去犹如在奔腾的河流中投入石子,压根翻不起波澜。
那时南蛮来犯,朝中派去一名叫郑杉的将领与之对抗,明明到最後南蛮决定投降,却又不知为何奋起反抗,不死不休。
直到满目苍夷。
言翡在未开战前就任性跑了出去,那枚木根雕的吊坠被她不下心损坏了一角,她要进山里重新选材,既要质地紧实细密,又要色泽温润醇厚。
她闷头在山中寻了许久,找到後举着一截树干高高兴兴地跑回家,这段质量上佳,可以让爹爹做两个,她喜滋滋地想。
可到家後不仅发现家中空无一人,还如同遭了贼一般,东西凌乱无序。
言翡手中的那段树干“咚”地掉在了地上,她向外飞奔出去,见人就问。
最後在城外一处荒地,发现了一点还未烧干净的帕子,上面的图案隐隐约约可以认出来,那是她绣给爹娘的。
言翡後来想去找郑杉问个明白,可等找到後,却发现他早已死亡多时。
若说南蛮的突然反悔和郑杉的死全是意外,那言翡是不信的,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入耳後,言翡才骤然回神。
“生气了?”
容遇顺势抱住她,上半个身子凑过来闭目嗅着发丝上的花香。
“一个人生闷气那不是太亏了。”言翡将情绪压下去,以平日里的语气回道。
她本是打算赏花会後就将所有事告诉容遇,可当她看见那枚吊坠之後,她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