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钱丶银元丶票子丶名贵的奢侈品……哗啦啦往安迪兜里掉!
光第一天下来他拿到的钱,就够我们在码头上搬砖一年!
谁能想到呢?做电影还没开始,安迪做头发,先赚得盆满钵满!
这钱,一半归了罗老板,另一半,安迪通通交给了我。
我不好意思,安迪非常坚持:“我能有今天,全靠姐姐!”
我于是收下:“这钱就当你入股,日後给你分红!”
安迪点点头:“全凭姐姐安排。”
*
安排,这就安排——
我给我和安迪,安排上了去乍浦路找虹口戏院的路。
这一日风和日丽。安迪每七日可有一日休息。我们向罗老板告假,说想到四处逛逛。
罗老板向来麽,把安迪当宝贝丶又把我当透明,想也不想,爽快答应。
我们收拾得齐齐整整,安迪给我弄了个发型,只看背影我是绝世美女,若看正面我是气场达人。这接下来,是去置备行头。
袋里有钱丶心里不慌。来到租界的商店,我们开啓了快乐的买买买。
有钱使人快乐,消费让人幸福。我和安迪各选了两身上等衣裳。款式美化了我们曲线,价格增添了我们的底气,我们得瑟的走出店门。
我预备等见了雷玛斯,就说我是京城来的女大款——只要话说三分,神秘一点……
身後,突然传来一声喇叭。一回头,罗小姐在她的豪车里,对安迪一笑:
“真巧。”
*
我和安迪,已经买了好多身衣裳。
还有好多匹布料,好些个特産洋货,兜里还满满塞着零食……
已是下午,我们还在逛街——
并不因这上海销金诱人,只因甩不开身後女郎。
罗小姐万事狂野,独对安迪温柔。安迪去哪,她就去哪。安迪要啥,她就买单。我们一大堆钱,花不出去。她如同膏药,不弃不离。
我不由大感头疼:并不是她陪我们逛街,完全是我们哄她开心。
此刻,她又要为安迪挑一件随身小物。
她一副女霸总的姿态,对安迪语重心长:“你看你平时,身上连件值钱东西都没有。这上海人看衣装,你是我们一品阁的门脸,总得装置起来。”
柜台上,一字排开名贵之物,什麽铜制鼻烟壶,翡翠帽结子……
可罗小姐又是嫌这个样式普通,又是挑那个成色不好。选来选去,光阴飞逝。
眼见时间紧迫,我只得打断:“我看,要不这个?给他买块怀表吧!
我手指着一块金怀表。
罗小姐皱眉:“金灿灿的,俗气!”
嗯,安迪在她眼里,许是天仙。
我从旁说着:“但这怀表,可放在贴身衣袋中,日日入怀。”
罗小姐嘴角微微上扬,她打开怀表金色的盖子,露出里头那白净表盘丶黑亮表针。
她看向安迪:“你可喜欢?”
我赶紧说道:“当然喜欢!安迪你看,这指针每走一下,时光便流逝一点。那一秒虽不能留下,却已被你经历——”
我嗓音一沉:“所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罗小姐听了一震。
哎!这是1993年经典的手表广告语,配上周润发与吴倩莲演绎的乱世生死情。
说的是时间,比的是爱情,所以流传几十年,成为经典。
我打的就是这时间差——对1909年的罗小姐来说,这句卖掉了无数块表丶又定义了无数份爱的顶级文案,她不仅没有听过,甚至没有想过。她格外动容,有些颤抖地看着我,又看看安迪。
她拿起那块表,交给老板:“要了。”
老板收钱去包装,罗小姐还在喃喃自语:“天长地久……曾经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