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生走到我的跟前:“我放你回去。”
陆小蝶在旁,柳眉深锁。徐宝生罕见的没理她。
他只对我道:“三日後,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他要的东西是啥,我没有半毛钱可能知道。
但我一脸凝重,点了点头:
“不见不散。”
*
我们终于走出了芳园。
惊魂未定的郑正卿,抓着我问:“小艾妹妹,那徐宝生要你给的是什麽东西……”
我没有搭理他,只往前走。
郑正卿纳闷:“这不是回虹口戏院的路啊!”
我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我要回的是一品阁。”
郑正卿一脸疑惑:“你回那里做什麽?”
我脚底抹油:“收拾行李逃命啊!”
什麽电影梦,人要活着,才能有梦!
然而,当我和安迪拎着大包小包和钱包,从一品阁里飞奔出来的时候——
眼前是一群清兵,站在我的门口。
我想什麽呢?徐宝生怎麽可能让我离开上海!
*
于是我又回到了虹口影戏院。
已是次日。
夹着尾巴,赚着大钱,雷玛斯忙的不可开交。
安迪还没收工,我对郑正卿一叹气:
“哥,陪我去买买买吧。”
毕竟,如果两天後就要完蛋,这钱也花不掉了。
我们走在逛街的路上,身後一堆清兵跟着。
他们面无表情,无论发生何事,都一语不发。
不知内情的路人们,看着我们身後这一大群兵,均十分疑惑。
我不由叹一口气,一句话恰说得旁人都能听清:
“这些保镖,非要跟的这麽近!”
我一眨眼,郑正卿忙大声接话:
“你是虹口影戏院的老板,自然要多加保护!”
围观路人们,纷纷点头:
虹口影戏院,就是不一样!
商店老板们,耳听八方,纷纷被我这好大的排场,给震得点头哈腰。
买了一下午,附加赠品无数,约等于通通白送。
花钱的快乐,抹淡了两日後赴死的悲伤。
我与郑正卿坐在餐厅里,大快朵颐。
我的馀光看见我们桌前站着的清兵们——
共一十二人。
他们看向我们盘中大餐的眼神,却似有一丝渴望。
清末时,国运衰微,大部分的清军士兵,连窝头咸菜都吃不饱。
《辛丑条约》後,曾有人拍下彼时清军的相片,一个个骨瘦如柴,扛着枪都显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