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等一下!”
台下是一位管家。只见我身後的两位大亨,不知何时竟放下了绳子。
那名管家走到台侧,声音压到最低丶态度放到最拽:“什麽意思?我家主人怎麽会站这里?我们明明出的钱更多!”
另一名管家从观衆席中走出,冷声道:“我们後来加了价!”
“先到先得,哪有後来加价这种道理!”
两位大亨都放下了绳子,原地不动:幕可以不揭,位置不可以有差。
那大胡子大亨见状,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宝石在胡子上一晃。
哈同夫妻忙回到了台侧,做起了和事佬:“二位都是贵客,绝无差别对待之理……”
耳旁是他们的争执,而电光火石间,我的脑子转得飞快:
载淦到底知道些什麽,才要阻止我今夜出席?
今夜这场盛典上,是否有什麽流程以外的事情,将会发生?
流程中,最为瞩目一环,就是现在。
我环视舞台,这八位大亨,是上海滩租界的名誉与地位的结合体。场下的赞扬声,传入我的耳中:“能让租界八位大亨到齐,这盛典可是值了!”
一切种种,涌上我的心头:这场盛典,最开始是谁安排的?
若今夜合该有事,则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将会是何地何时?
一切种种,似乎都指向一个答案——
“揭幕!”
摄影机转动,哈同一声号召,幕绳由我们九人一人一段,蓄势待发。
我的这一刻,也将永远留驻。
载淦急急站了起来,他要往台上冲时,被郑正卿急忙摁住。
我见状,亦慌忙阻止道:“咱们停一下!”
八位大亨奇怪地看着我,他们的管家走到台侧:“艾老板你要干什麽?”
我道:“这绳不能拉!”
一名管家怒道:“怎麽?你们今夜变卦不断,是事到临头,还想加价?”
下头的来宾们,亦是议论纷纷。我思考着,怎麽告诉他们,我怀疑这其中有诈……
“这儿不安全!”
“你什麽意思?今夜影院与舞台上所有东西,我们都已检查过,才让主人上台的!”
大亨的一名保镖上前与我理论。而那宝石大胡子大亨,已终于忍耐不住,他率先发力,而另外几人,也同时拉起了绳子。
身後几人拉绳的惯性,使我往後一退。
我们手中的绳子,用力一扯——
大幕,就此揭开。
轰!
一声惊天巨响。
在场所有的观衆,都发出尖叫。
我人生的巅峰,我事业的高潮,我生命的最顶点!
无数火光在我眼前,绚烂夺目,耀眼无双——
一飞冲天!
“好美!”观衆们惊呼。
“是冷烟花?”“这维多利亚影院果真厉害!”
我擡起头来,只见漫天绚目的色彩。我们拉开的绳子,啓动了舞台两侧的机关。
室内的灯光转暗,夺目缤纷的冷光烟花,不断往高高的天顶上冲。
拉开的大幕後头,是我们的银幕。
两侧的冷光烟花,如同华丽的灯牌,让那块银幕显得富丽堂皇!
这个时代,竟能看见冷烟花!
普通焰火,燃点在500-800度,在室内燃放,无异于寻死。
冷光烟花,燃点只有60-80度,外部温度只有30-50度,以化学药剂的燃烧,産生声光色丶火花和分支火花。可这样的技术,在这个时代极为罕有,这是哪个化学天才的主意?
此时,八位大亨面对烟花,都笑得极为满意——那笑意里,至少有了五分真实。
我看向台下,郝思倍与雷玛斯,都眉头紧皱,一脸惊讶:即便冷光烟花,也不该出现在影院之中。虽然低温的冷烟花不会引起燃烧,但毕竟,这机关从来不在我们的设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