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燃得这样唯美,恰似人的一生,总要有所牺牲,有所信仰。
这可是爱情!爱情!高于死亡!高于生命!
我不由坚定了信念——“我愿为他……”
我还没许完愿,我的爱情丶我的誓言丶我的付出……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
我没有做梦。
再醒来时,周围是甜美的黑暗,却点缀着星火微明。
海风的清新,海浪的翻滚,似直接涌到我的身旁。
而我随浪轻摇,竟不知身在何方。
我睁开双眼,却觉神清气爽:此前一路逃生,一日一夜未曾好眠。
而这一觉,竟睡得有些爽快。
只见我之所在,却是一条小船。
身下是床铺与被子,虽然简易,却干净而整洁。
船头传来饭菜的香味,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些海鲜酒菜,有虾蟹贝类,都是江浙一带的出海人常吃的。看那样式,似做得十分用心。
桌前,是一个人的背影:正是袍子哥。
他只看着远方,甚至没有回头。我的脚步,只换来一句:
“醒了?”
袍子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话最多的时候,都与卫三原有关——在他说出载淦逃跑路线,在他告诉我军火安全时,他是另一种画风。
而其它时候,他的话保持在个位数以内。
我回忆起那香:“是卫三原让你给我点的香?”
袍子哥仍未回头,他只背对着我,点了点头。
——想来那香中,放了助眠之物,卫三原不希望我身犯险境,才让袍子哥安排,让我睡个大觉……
我走出船外,只见圆月当空。
王维写的日暮孤烟直丶长河落日圆,那直那圆,用字直白,但想来想去,竟没有其馀的字眼可以形容——就比如此刻,我只觉得这月亮——极大极圆。
那种圆满之感,照得夜空中丶群星失色。也让千门万户,溢彩流光,更生了团聚之意。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
圆月挂在空中,倾洒清晖无尽。
中秋之夜,终于到了。
而卫三原,还未归来。
海上已生明月,天涯谁共此时?
我怔怔地想:不知他回到那暗道之前,是设下了怎样的埋伏。
也不知道,那载淦父子,连同着徐宝生,会带来怎麽的夹击?
再往下想,已是不敢想了。
我转头,只见桌上的饭菜,不知是何时备的,早已凉了。
我心中十分沉重,但我这人,越是难过,肚子越饿——
何况,我已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在海上的时候,卫三原跟我亲亲当饭吃,但当爱情与激情都退却,血糖的降低,让人不由生出本能的渴望:哪怕做寡妇,我也需要一点卡路里。
我不由拍拍袍子哥:“要不咱先吃点东西?”
袍子哥还是没有回头,这一直单向对话的场景,未免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猛地一溜到前面,探头看时,居然发现——
袍子哥竟在抽泣。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一直以为,袍子哥——从第一次见面丶就高冷到内伤的袍子哥——是个没有感情的盐帮机器人。他总是一张扑克脸,冷的木的麻麻的,执行卫三原让他做的任何事情。
可他此刻,竟然在哭?
“哥……”
袍子哥没有看我,他只用他的袍子,揩着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