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麽做你慢慢琢磨,想想我在林州是怎麽处理的。眼下别想那麽多,你出去看看外面有什麽。”
“天寒地冻的,有什麽可看?还不如窝在房里看话本。”小商裹紧裘衣,又一次把话本拿在手里。
“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你在屋里好生待着,若是後悔了别再来我跟前闹腾。”
听他言语,小商打量了一眼他的装束,发现他竟披了领斗篷,手里还拿着只兜帽,显然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她心生疑惑,将屋门开了条小缝,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几点碎冰飘到她脸上,给她添了几丝冰凉的湿意。
这是?
屋门被打开半扇,显出屋外白茫茫的一片。无数片鹅毛大的白团从天而降,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响。她刚把门开了一半,这些白团便趁机挤进来不少,扑在头上身上,看上去仿佛掉进了细盐罐子。
她急急关上屋门,转过身看向看晏清,眼里多了些许娇嗔:“原是下了大雪,先生怎麽不早说?”
“你话本看得那般专注,我如何忍心扰你清闲?”
“先生!”
“想去看雪,先把这些衣服换上,准备好了,我们就去东湖。”晏清拿起一叠裘衣斗篷塞到她怀里,自己走到火盆边拨弄起来。
东湖是堰都出了名的观景去处,平日景致便极为喜人。秋日里她也去过几次,湖光山色映在一处,放眼望去一片澄明红枫意,同江南秋景相去甚远,却又别是一般人间仙境。
秋景如此勾人,银装素裹,水天一色的景象,想必更是引人入胜。
换好衣服出来,晏清已熄了火盆,立在门边朝她轻轻一笑。两人踏着碎玉乱琼走了两刻钟功夫,终于到了东湖岸上。滴水成冰的天气,路上便不见行人踪迹,莫说水面早已冰封十里的东湖。
小商立在湖上,轻轻呵出一口白气,白气同雪雾缠在一处,分不清哪些是飞雪,哪些是她和先生的呼吸。
此刻头顶是雪,脚下是湖,远方是山,近处是亭,上下天光,一素万顷,虽不见任何妆点,却自有一份绚烂高华。
只是此等景象,绚烂是够绚烂了,终究还是少了点什麽,让人心里空落落的。思及此处,小商望向晏清,先生今日披了领墨绿的斗篷,身姿笔挺地立在冰上,头上丶肩上还点缀着几簇茸茸的雪花。
看了他的模样,小商突然觉得心里实了起来。这等脱俗景象,就是要先生这等高士来映衬。景与人互相成全,方能算一副绝佳的枯墨山水。
“此间风大,我们先去亭里,再细看雪景不迟。冰上滑,走得慢一些,仔细摔倒。”晏清这句话一出口,小商便踉跄了一步。见状,他轻轻叹了口气,待她站稳走到她身边,朝她张开手臂。
“算了,我抱你过去。”
闻言,小商欢喜得又滑了一脚,引得晏清扶了扶额。小商低下头,敛了眼中狡黠之色,极为乖顺地勾住他的脖颈,心中突然浮起那日天璇幻境的画面。
邹玄和天璇便时常有这样的举动,全不顾先生说的男女之别。不过他们两个是恋人关系,还行了夫妻之事,做出这些动作就极为自然。而且看邹玄神色,似乎也看不出他有身体不适,他甚至还会把天璇拉得更近一些。
那是不是说,只要她和先生成了恋人,将那夫妻之事做上一遍,她就既能同先生亲近,又不让先生难受。
先生常说男女之别,可男女之别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包括夫妻恋人,若是夫妻之间也要顾及这些,又如何行夫妻之事?
“把手收回去,当心着了凉。”
“哦。”
小商默默把手缩回斗篷,又在他审视的眼神下把斗篷紧紧合拢,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她总觉得那里不对,便刻意朝他胸前靠了靠,脑袋也搭在了他肩上,还顺势朝他耳际呼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先生身形僵了一僵,两条剑眉也微微蹙起。她本想再试探一下,又觉得他好像是真的难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想跟他更亲昵些,并不想给他添堵。
不多时,他们到了湖心小亭。亭中已经有了三个人,其中两人围着火盆吃酒,另一个人仆从打扮,立在一旁帮他们收拾东西。
小商被放到地上,观察了一番他二人形貌,喜道:“邹大哥,杨大哥,你们也是来赏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