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她找邹大哥商议了一番,最後决定由他护送全程。去的时候小商思忖片刻,带上了先生留下的连弩。
去的路上没发生什麽意外,席间李凤也没来刁难。不过奇怪的是,开场一个时辰後,一名侍者匆匆走进,对着李凤说了几句话,竟让他直接站了起来,跟皇上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大国师一起离开宴会。
大国师一走,席间就开始有了骚动。若是只走李凤也就罢了,可大国师怎麽也被喊走了,难不成真出了什麽大事?
“听说近来天象屡屡发生异动,只不过消息都被社稷坛压了下来。”
“哪还用压啊,你想想这半年发生了多少怪事?”
“不光社稷坛怪,上将军也不大正常,半句话不解释就要征兵调粮,也不知他是要跟哪边开战。”
“要我说啊,最让人捉摸不透就是李祭司,打他来了堰都,各种稀奇之事就没停过。”
“要照这麽说,长文县主更是鬼神莫测。”
“嘘,没看见邹将军那个眼神吗?人家背後站的是整个将军府,你们再胡说八道当心小命不保。”
见他们不再讨论,邹默轻哂一声,抿了一口酒後望向小商。身为武将,他没能和小商坐在一处,也不知她现在是何状态。不过她没有他的耳力,应该听不到这些燕雀之语,不至于被坏了心情。
小商为官以来,朝中屡有非议,细看过来无非是妒她年幼,轻她出身。那帮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臣,打心眼里不敢相信少年英才的存在,但有拔萃之人,在他们眼里,要麽经过了旁门左道,要麽依附了高官重臣。
宴毕,邹默第一时间来到小商旁边,刚走出两步,身後便传来皇上的调侃:“邹将军如此在意长文县主,莫不是好事将近?”
“陛下误会了,末将只是怜她孤弱,想要将她平安送回。”
他嘴上这麽说,手却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一路牵着她退出皇宫。一出宫门,邹默便松了手,恳声道:“方才是怕你走丢,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哎呀,牵个手而已又不是搂搂抱抱,邹大哥做什麽如此介怀?我们快些回去吧,说不定我家先生已经在等我了。”
听到後半句话,邹默好似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刚欢喜起来的心又苦涩起来。在她心里,他可以做的,最多也就是牵手了吧。看着她那双清亮双眸,他一时想不出,这手该不该牵下去。不牵,总觉得手上心里都是空的;牵了,又会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
奉书说,她最近一直打算向晏先生求婚,倘若晏先生应允了她,他大概也能彻底放下吧。只是见过这等艳艳出尘之人,他又如何再寻良配?
马车行至京郊,外面突然响起金戈之声。邹默跳下马车,发现来犯贼人足有数十之多,为首之人是个高逾六尺的彪形大汉,手里提着一把两尺多长的宝刀。
“列阵,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长文县主!”
听到邹默吼声,小商探头一望,惊觉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随行府兵皆在同贼人拼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几丈远处,邹大哥正和一名壮汉对峙,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合,最後竟是邹大哥落了下风!
这些贼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山贼,一个个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和府兵厮杀起来丝毫不见胆怯。动这麽大阵仗埋伏在京郊,而且上来就围攻马车,他们的目的应该是——
玉衡箫!
小商倒抽一口凉气,先生反复叮嘱不要她出门,应该就是担心今日之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府兵已有几名重伤倒地,她心头一紧,拉满手弩连发数箭,击中七八名贼人。
见她举起连弩,为首壮汉攻势愈发猛烈,周遭贼寇也像受了什麽刺激,不要命一样发起攻击。
这连弩乃是先生亲手打造,难道说这群贼人同先生有关?不对不对,一柄连弩而已,他们不过是没想到她会反抗,惊讶之馀越战越勇。
“邹公子,你先退一退,我来就好。”
战况胶着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寻声看时,只见皓月之下,一名青衣男子当风而立,手上还凝着一团白光。
经他一喊,贼人目光皆转向身後,瞬息之间便将他团团围住。邹默吐出一口血,应了一声“拜托先生”便退到了马车旁。
男子一手抵住壮汉攻击,一手将白光化为结界,彻底隔开他们和邹默小商。见他如此举动,壮汉收了宝刀,接着便听到他斥了一句:“齐千乘,孤封汝为骠骑将军,是教汝来此剪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