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换了哪几处?”
叶凰在沙盘上点了点,所指之处皆是相对平缓,利于行军的小路。小商见此,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这几条路,谢闻肯定知道我们会重点防守,极有可能从其他道路进军。护城阵法放在这里,难免有些浪费精力。”
“放心,其他地方凶险非常,人力防守便已足够。”
“梧城有多少人手?”
“只有三千。”
小商心一沉,再次观察了沙盘一番,把各个小路悬崖都细看一遍,心里终于有了盘算,深吸一口气道:“三千足矣。”
“好!不愧是我徒弟。”
叶凰把沙盘往她面前推了半尺,一副等她拆解迷局的模样,小商虽仍有几分不大确定,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对着沙盘小心翼翼地开始讲解。讲到最後,她也完全放开胆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受先生的影响,她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饶是另外三人不通兵法,也被她说得服服帖帖。待她说完,他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李凤总结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馀下不确定的地方,你可以亲自去视察一番。”
说着,李凤站起身,他握住腰间佩剑,思忖片刻後解了下来,极为严肃地递到小商面前:“此乃梧城城主之剑,今日交予明君,梧城之人如有不从号令者,君可自行发落。”
小商心下一惊,急忙也跟着起身,一掀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顿首之礼,这才双手接过佩剑,严声道:“凤尊如此信任小商,小商当竭股肱之力,纵然拼出性命,也要让谢闻铩羽而归。”
见他送出佩剑,叶凰也有几分动容,忙把小商拉回席上,取下印信帮她挂上腰带,又认认真真理了理她的衣襟,又替她擦去眼泪:“既然他把城主之剑给了你,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落後,这枚梧城印信,就当是为师送你的礼物。”
“师父……”
“哭什麽,打起精神,拿出几分城主的气势。按照当年的约定,我和他在诸夏也待不了多久了,到那时候,梧城自然要交到你手上。”
“师父要走?”
“人皇说过,如果他哪天陨落,朝灵想要离开人间,必须用恰当办法一统诸夏。一千年前,我们只差一点便要成功,奈何衡人遁逃幽墟,诸夏迟迟不能一统。而今苍龙之气已散,大梁终于能攻取幽墟一统诸夏,待天下归一,我们自然会回到天界。”
“可眼下局势,诸夏只会恢复一千年前南北共治的局面,又怎会河山一统?师父这些想法,好像有那麽一点不大可能。”
更重要的是,您当年用的办法,也不怎麽恰当。姜牧做出这样的要求,分明是怕您二位滥杀无辜,可您直接屠了整个江州。这等丰功伟绩,能逃过姜牧惩罚便是万幸,想回天界,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想什麽呢?”
叶凰见她眼神不大对劲,擡手捏了把她的脸蛋。小商迅速收起那些腹诽,恳声道:“我在想,身为徒弟,我要怎样才能帮助师父一统天下重回天界。”
“此话当真?”
“当真。”
“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就你那个小眼神,想瞒得过谁?”
小商讪讪一笑,轻轻拉了下叶凰的衣袖,引得她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脸。为了转移师父的注意力,小商怯怯地问了一句:“虽说苍龙之气已经散去,幽墟外面也还布着潜渊阵啊。这样的局面,师父要如何攻取幽墟?”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叶凰点了下她的额头:“平时那麽聪明,紧要关头却犯起傻来。你好好想想,当初你是怎麽拿到的玉衡,怎麽进的官场。”
“我拿到玉衡,是因为有人把我关到了贞元行宫,我一不小心摔进昌华地宫,为此还当了一个月残废;我进官场,是因为有人非要让我救灾证明自己实力,我拖着素舆在林州奔波大半个月,好容易才勘察完地形,画出了商渠的图本。”
闻言,叶凰张释皆笑出声来,唯有李凤别过了脸,憋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不是说好勠力同心的吗,怎麽又翻起旧账?当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只看得出晏清是个惊世大才,他不肯出仕,又非要推你出来,我当然要想法子逼他一把。”
“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晏清是惊世大才,我们小商便不是大才了吗?人家一出手就主持了商渠,引得社稷坛工部两家争抢。现在来了军营,又能一眼看透局势,方才还想出那样周到的守城之法,如何算不得大才?”
“凰儿教训的是,当初我一心想着潜渊阵,见到小商不通阵法,下意识地以为她什麽都不会,专门刁难了她许多次,委实是一叶障目,不见青天。”
“看到了吧,日後他再刁难你,记得跟师父说,师父给你出气。”叶凰抚了下小商的头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晏先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在此,攻取幽墟,又能多出不少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