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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敛云蔽星(第1页)

第二十章敛云蔽星

宽阔的广场上,宫人来往如织,张释走路又极快,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人群里。为了追上她,杨随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她跟前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阿云——”

见她脚步不停,杨随又喊了一声,终于令她转过身来,却也让她眉间多了几分愠怒。杨随收回伸在空中的手,说话声带了些许怯意:“阿云,我……”

“九皇子,下官名释,字恕己。”

“可你曾经也叫张敛云。”

张释迎上他恳切的目光,扯出一个微笑:“殿下也知道那是曾经,既是曾经,自然做不得数。”

“好,恕己。”杨随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後问道:“我听说这几日,你府上又进了一批面首。”

听到这麽一句没由来的诘问,张释掩面笑了半晌,笑得头上簪子都开始松动。杨随下意识地要帮她插稳簪子,手刚伸出去便听到一句:“不过三个美少年罢了,这等闲事九皇子也要过问?还是说这里头有九皇子相中的人,说个名字出来,明日下官便将他送到宫里。”

杨随向後退了两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紧盯着眼前人妆容精致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我在介意什麽。”

张释扶了扶簪子,笑容肆意而明艳:“九皇子心中所想,下官如何得知?纵然明了,又与下官有何干系?”

“那你的名声呢,这总该跟你有关系,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九皇子啊九皇子,你不去吃喝玩乐做个富贵闲人,反操心起下官的名声,不觉有些逾矩麽?何况下官早已声名狼藉,区区几个面首,不过再添一笔风流账罢了。还是说九皇子同下官有过那麽两回,九皇子食髓知味,将下官当做了家养的通房丫头?”

“张恕己!”

杨随一步跨过去,握住她的手臂,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我,我只是不想你再轻贱了自己。”

“下官虽不才,却也官居一品,掌管天下修灵之人,堪称位高权重,便是私下里放浪形骸一些,也远远谈不上轻贱二字。九皇子若实在看不过眼,大可就此与下官划清界限,下官感激不尽。”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里,国师府的马车停到了宫门口。张释拂下袖子上的手,扶着发髻便踏上马车。她将将坐稳,一顶累丝嵌宝金冠便探进了车厢,厢外传来车夫无奈的叹息:“九殿下,您这又是要作什麽?”

张释皱紧眉头,擡起手准备轰他下去,诀掐到一半忽然改变了主意,转手敲了敲车厢吩咐道:“放他进来吧,王叔,刚好本坛有事要同他说。”

得了她的应允,杨随霎时喜笑颜开起来,连摸带爬地上了马车,甫一坐稳便想去握她的手:“阿云,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此番只言公事,九皇子莫要混淆。”

张释别过脸看向窗外,没再像往日那样,就着话头将事情说下去。杨随虽觉疑惑,却也不敢提出。他平日里从不参与朝政,这次过问小商之事,也是因为她和代辞被牵连了进来。而今小商之事已无甚可说,不知她口中的公事又是什麽。

不过不在车上说也好,万一路上便说完了,他就没理由进国师府了。今天她的装束与平时无二,唯独换了一对水晶耳珰。耳珰坠在小巧的耳垂上,随着马车的行走不断晃动,衬得她半张脸都熠熠生辉起来。

恍惚间杨随想起二人的初遇,当时她戴的便是这对耳珰。

他那时年仅九岁,再加上天资愚钝,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只记得有个个子很高的姐姐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出了迷宫一样的社稷坛。彼时他身量未足,想看看对方的样子,却无法看全,只能仰着脸望了对方一路,以至于到了最後,印象最深的竟是那只不断摇曳的水晶耳珰。

後来他折回社稷坛寻她,才晓得她是大国师一年前收的入室弟子。从那以後,他一有闲暇便往社稷坛跑,亲眼看着她从实力最差的弟子成长为三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国师,也亲眼看着她从寡言少语的二八少女蜕变成长袖善舞的社稷坛之主。

一开始,他也曾为她骄傲过,可不知什麽时候起,她行事作风变得分外出格,广蓄面首不说,好几次还把手伸到了年轻朝臣身上,放浪之名传遍堰都。若非她上任以来政绩斐然,恐怕整个社稷坛都会被影响声誉。

起先他只觉得愤怒,却又不知怒从何来,更不知他有什麽资格愤怒。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好像丢了什麽东西,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做什麽事情都找不到实地。这种让人无所适从的空虚感,只有在她身边才会稍稍缓解,而後便又会迎来更多的酸楚。如此循环往复,偏偏让他无法自拔。

“九皇子,国师府到了。”

杨随身体一晃,跟着便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国师府,立即跳下马车,立在一旁擡起手。张释掀帘一看,犹豫片晌後缓缓探出一只手,手刚探出车厢半尺,就被车外人温热的大手稳稳握住。她略一擡头,撞见他眼中那汪似水柔情,顷刻间千般思绪涌上心头,她微微啓唇,却没说出什麽,只是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一落地,张释便想要将手抽回,试了几次都未能抽出,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只得就此作罢。见此,杨随轻轻一笑,放松了几分力气。她的手不似寻常女儿那般温软,更没有王公子女娇生惯养出的细滑,握在掌心像是握了一块粗糙冰冷的卵石,和她整个人如出一辙,不知要多久才能捂热。

走着走着,杨随忽觉一缕凉风划过手心,侵入肺腑,化作一阵寒意笼在心头。他擡头一看,原是两人已到了花厅。张释立在多宝架旁,取下一只碧玉酒壶并两只玉杯,走过来摆在案上。

“朝服不便见客,九皇子请稍待片刻,容下官暂退更衣。此乃寒舍新酿桂花酒,九皇子且先自酌。”

“好,我等你。”

张释好酒,在家时几乎酒不离手;也善酒,凭它什麽酒,都只需一嗅便能分出好坏。为了能让她时时喝上心仪的酒,国师府年年都会酿一批时令鲜酒,这些酒配上她的独门秘方,所得之酒堪称天下难得。

昔日来她府上,不是想见她的人,便是想吃她的酒。去的次数多了,她每次酿好酒也会往他宫里送一份。春酌桃花雪,秋饮丹桂香,四时之酒不同,却都有着开封即飘十里的酒香,她将酒香引作年岁,让他一醉便醉到了今夕。

杨随斟出一杯酒,酒液澄黄,荡在碧杯之中,仿佛流动的暖玉。酒香如昨,溢满花厅;酒甘如旧,沁人心脾。

这些年下来,唯一变的,恐怕就是人了。杨随苦笑一声,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酒吃到一半,张释换了身曲裾回来,发式也换成了小巧简单的圆髻,上插两杆云纹金钗,较之方才多了几分柔婉。杨随只看了一眼,便心神荡漾起来。

见他眼神迷离,张释泠然一笑,走到案旁摊开手中画卷,指着图上一片被圈红的星点:“这是邹家的星云。”

“邹家?”

杨随猛一激灵,望向张释所指之处。圈内星点之数过十,却只有两颗大星。较大的那颗光华璀璨,周遭却萦绕着黑气;较小的那颗四周尚有几朵祥云,光芒却稍显黯淡。

他虽不懂天象,却也猜得出这两颗星分别指邹玄和邹默。邹玄乃不世出的天才将领,命星灿烂也是预料之中,可这黑气……

“黑气不掩命星之光,必殃命星之地。”张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呷一口後叹了口气:“佳兵者不祥之器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道德经·第三十一章》

。上将军征战半生,有时不免杀孽过重,致使所过之处气运受损,祸及一方山水。往年上将军命星周围虽有黑气,却不似近日这般明显,此番黑气大盛,往日上将军征战之处必有大灾。”

“那图上黑气所指何方?有何破解之法?”

“黑气所指之地暂不明确,只知地处西北方向。至于破解之法,须由一邹家之人亲往其地,寻找黑气来源。”说着说着,张释顿了一下,笑吟吟地望向杨随。杨随先是一愣,随即便发现她杯子里只剩了一个底的酒,忙举起酒壶为她添满:“我的大国师,您就别卖关子了,邹家之人然後呢?”

张释将酒一气饮去大半,待杨随又给她添了一回,才不紧不慢地续道:“要解黑气之厄,非才德兼备之人不可。然上将军尚有军务在身,此事只能落在邹代辞身上。”

“可代辞的命星……他去处理这些事,当真不会有什麽意外麽?”

“九皇子多虑了。邹代辞命星黯淡乃日曜之故,于其自身无关。正所谓骊珠光盛,琅玕蒙尘;月朗之时星辰少见,日升之际衆星皆潜。此非才力不逮,奈何所遇之人乃一世英杰,纵有才学亦难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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