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方迎手中的叉子磕到盘子砸出清脆的声响。
陈暮深搬出他早想好的说辞,“你每天摆摊也不大合适,还是应该开个正规的店,起码可以不用躲城管,能遮风避雨,舒服一些。”
他根本没和她商量就做了这麽一件事,一年的租约,未免有些沉重,她冲他开口,“开店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继而叹了口气,“一年的租约,多少钱?”
陈暮深说了个数字。
方迎又重重叹气。
陈暮深以为她嫌租金贵,“这个钱就当是我的投资,等你盈利回本了再还我也不迟。”
“亏了呢?”
“亏了算我的。”他应得很快。
“你是傻吗?”
陈暮深傻兮兮地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你记得寻塘有家一鸣吗?”
“一鸣?”
“嗯,一鸣真鲜奶吧。专卖牛奶丶酸奶丶三明治丶饭团丶面包这类东西的连锁店。”他说,“那家一鸣在寻塘开了好多年了,我想生意一定不会差的,或许你也可以加盟?”
“加盟要加盟费。”
“我可以出资。”
“不是谁出资的问题。”方迎拔高了声音强调,“别人生意好,不代表你也生意好,开店有风险,可能会赔得很惨,我知道,你有钱,愿意承担亏损,可是你何必呢?”
“你不要想得这麽消极,虽然开店有风险,但你不能否认有赚钱的可能啊。”
“是,可是,店面那麽大,开一间一鸣,我觉得不太行,你太想当然了,那条街上还有家便利店,同样有牛奶面包还有汉堡三明治,自热火锅丶盒饭都有,我并不觉得开一鸣是个对的决定。”
陈暮深说不出话了。
方迎没心情继续吃饭,满脑子都是一年租约的事,她问他,“租约不能退吧?”
“不能吧。”
对方急着转手,签了正经合同,怎麽能给退呢。
一顿好好的饭,结果吃得不太愉快,方迎更是一晚上心不在焉,思考该怎麽处理陈暮深擅作主张租下的店铺。哎,她突然想到,陈暮深这麽做,其实是否暗暗打着想将她长期留在榕城的主意?念及此,她再去看他,心中混乱。
呆头呆脑的陈暮深,她想,她来榕城已经好一段时间,他是一句明白话都没说,最初她觉得轻松,而至今,都转化成疑虑,难道他不准备做出更明确的表示吗?还是说,他认为他们之间时机尚不够成熟,需要再看情况?
尽管对这些不解,可她参与了这场哑谜,暂时也没有退场的理由,她至少挺适应,和他一起生活。
“如果你觉得开一鸣不行,”他底气不足,似是怕惹恼她,轻声细说,“那你想想能做别的什麽吗?”
方迎最受不了陈暮深对着她这幅诚惶诚恐的臣子模样,好像她是个暴躁无常丶不识好歹的昏君,她不得不缓和态度,让他别这麽怕她。
思绪转回店铺,就事论事,若是她能有一门自己的生意,定是比在父母的餐馆好,可是开店,她没有别的经验,只有在餐馆的那几年,然而她的厨艺并未到出色厨师的程度,并且做菜也是很累的。
想起大学时,学校食堂里生意最火爆的是一家麻辣烫,那麻辣烫不是特别知名的什麽连锁品牌,但它胜过寻常的麻辣烫,因为它有多种不同口味的汤底可供选择,味道又很不错,很受年轻群体的欢迎。她曾经就职的公司附近也有一家该品牌的连锁麻辣烫,虽然她没有实地去过,但从外卖显示的数据来看,销量很可观。
方迎动了心思,或许值得一试。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有目标地忙碌,申请加盟丶参加培训丶装修店铺丶办理营业执照,所有事堆在一起,真是有够呛。风风火火一通连轴转的操作,终于是赶在春节前办妥了一系列的相关事宜,当然,其中少不了陈暮深的帮助,她预备春节後开业。
陈暮深有次和她闲聊,提了一句,问她,“过年,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心口像是蓦然被烫到,她抿了抿唇,语气压至平稳,“为什麽要跟你回家?”
大概在他心目中,她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她明明尽量温和的一句话,却使他丧失好不容易蓄起的勇气,他摇头小声道,“算了。”
方迎真是要被他闷死了,气不打一处来,真讨厌他这个样子,如果他能强势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大不相同,而不是现在这样不尴不尬丶止步不前。方迎颇有情绪,懒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