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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兄长辞(第1页)

第35章长兄长辞

曹非的告白,令如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其实,如果曹非不说,恐怕这隐秘的暗恋,也永远只有暗恋者本人才知道。那些後知後觉的感动,也终究仅仅是感动而已,感动不等同于爱情,虽然令如没有谈过恋爱,但这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令如才真正明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心底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伤痛,那些看上去强大丶骄傲的人,也可能脱胎于怯懦和自卑,人是复杂的。对于曹非的复杂,令如不能茍同,但却尊重,未经他人之苦,又怎能妄加评判。

无论如何,这个小插曲还是带给了令如一些迟来的温暖,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谁有义务对谁倾尽真心呢。如果说家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麽这些人生路上不断邂逅的温暖,就是意外的惊喜吧。总听母亲感慨老天待自己不薄,此时的令如,也分外感谢老天的爱屋及乌。

冬去春来,当北风被东风一点点捂暖,当冰雪渐次消融,当绿意重新点缀着黑土地,一个新的时代也乘着春风到来了。如果将每个时代用季节来定义,那麽对于所有中国人来说,九十年代就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生活其中,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种蓬勃的力量,想要去奋斗,想要去创造,想要去迎接一种更加美好的生活。那是一个举国上下蒸蒸日上的时代,每个从中走过的人,都很怀念它。

可是,在喜兰的记忆中,她的那个年代,是从失去开始的。九零年的二月初,刚过完元宵节,喜兰就接到了大哥家人打来的电话,大哥胃癌晚期,病危。

大哥古兆德大喜兰八岁,在喜兰眼中,这位兄长,更像是“长”,而非“兄”,因为年龄相差较大,小时候的喜兰与大哥总是玩不到一处去。大哥读书识字的时候,她刚哇哩哇啦地学说话;等她满地疯跑的时候,大哥已经俨然一个小大人,开始替爹妈管教起顽劣的自己;等她日渐端庄丶少女初长成时,大哥也已经娶妻生子,独立门户。八年的时间差让喜兰把大哥视为长辈,多的是敬,却少了一些和二哥丶三哥的亲昵。

後来家里长辈陆续离世,喜兰对大哥的感情也越发的复杂起来,一方面她觉得,大哥成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可以当成长辈的人。另一方面,她也会生出那麽一点怨恨,怨恨大哥如果真的像长辈那样再多为这个家付出一些,自己也许就能把学上完,那样自己的人生也许就此不同。

还是在喜兰自己成了家之後,她才慢慢理解了大哥当时的不容易。嫂子生完孩子之後身体一直不好,孩子还小,家里家外全靠他一人忙活,顾小家已经让他身心俱疲,父母这边他也隔三差五跑过来忙活,现在想来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那应该同样是一段心力交瘁的日子。同为儿女,没有谁规定老大就一定要多付出,这个道理也是喜兰在自己为人妻为人母之後,才明白。

父亲去世後,大哥不再种地,带着妻儿到邻省讨生活。因为邻省地理资源的优势,在老三的建议下,他做起了供应山货的买卖,一开始是供应给老三所在的山货店,後来,渠道一点点打开,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大哥一家在那个城市彻底安顿下来。

这麽多年来,除了逢年过节丶子女考学丶结婚外,喜兰一家和大哥家走动的并不多,但始终有书信往来。大哥是一年前被查出患病的,虽然他极力隐瞒,但侄子还是在来信中告诉了喜兰。喜兰和凡江也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就坐火车去了大哥家中探望。那时的大哥看上去状态还可以,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喜兰还记得当时大哥笑着安慰她,说算命的说自己命硬,克死了父母,克的妻子身体也不好,这麽硬的命怎麽能随便死掉。可是那笑容中的悲凄,喜兰不忍直视。

後来,喜兰和二哥丶三哥陆续去看过大哥好多次,大哥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差到他自己再也无法用笑容去掩饰。最近一次探望是大年初三,喜兰两口子丶其他哥嫂都去了,一进到大哥的卧室,喜兰就忍不住落了泪——他更瘦了,这个年轻时干农活的好手,曾有着那麽厚实的肩膀和红活圆实的双手,如今,病榻之上,整个人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面色蜡黄,唇色苍白中带着点点紫色的疮疤,喜兰知道,那是胃疼起来,他拼命咬住嘴唇留下的痕迹。

见到弟弟妹妹的大哥,强打起精神,“大过年的,儿女好不容易都放假回去看你们,你们几个大老远的跑我这来干啥,不用担心,我没事儿,死不了。”

从大嫂那里,喜兰得知,在大哥的授意下,子女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寿衣,样式还是他自己定的。

“你大哥身体一直很好,不好的是我,可没想到。。。。。。”

"你大哥年轻时候,没穿过什麽好衣服,他说这回要挑好的。”

“你大哥总和我念叨,下辈子不想再当农民,也不想当小商贩,想当个有钱人,供你们念书,尤其是要供喜兰。。。。。。”

大嫂的念叨引得兄妹几个涕泪纵横……

那次回来後,喜兰和凡江琢磨着看大哥的状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可没想到,半个月後,这坚持就走到了尾声。

喜兰两口子把令谦兄妹都带去了,虽然两家人走动不多,但那毕竟是孩子们的大舅。二哥丶三哥也把孩子们都带去了。孟家兄妹成家立业的这许多年里,都没有像这次聚的这麽齐,之前的每次聚会,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缺几口人,大家总是遗憾却心怀期待地说,下次再聚,下次再聚。当时的大家,都坚信一家人总有聚齐的时候,可是谁能想到,这唯一的一次齐聚,却是为了告别。

弥留之际的古兆德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屋子的亲人了,不知道昏沉之中,他能否听见亲人们的啜泣,也许吧。在亲人的陪伴下,他的生命在六十六周岁这一年画上了终止符。

这是喜兰年纪轻轻失去双亲後,第一次面对至亲的离世。看着灵堂里大哥的遗像,喜兰痛哭失声。在那张略带微笑的照片上,喜兰看到了父母甚至爷爷奶奶的影子,虽然那些人的容貌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不甚清晰,但在那一刻,亲人们模糊的容貌似乎格外真切起来。

泪眼婆娑中,喜兰看着屋里祭拜的人群,看着那些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老老少少,她开始害怕,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中的一些人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又或者,是自己从这些人的生命中隐退。虽然,她知道,这种消失和隐退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不是害怕就能阻止的;虽然,她知道,所有一起嬉闹长大丶亲密依偎的兄弟姐妹终将会像今天这样面临着一场场告别,甚至来不及告别;虽然,她知道,生老病死丶生离死别都是人生的必然环节,可站在生死的边界,谁又能那麽坦然与洒脱呢。大哥六十六岁离开人世,二哥三哥都是六十几岁的人了,最小的她也已经五十八岁,人生早已走过了大半,剩下的岁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倒计时,自己还能和这些亲人见几面呢?自己还能陪儿女丶丈夫多久呢?

大哥的去世,对喜兰来说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不亚于当年双亲过世对她的冲击。双亲过世时,她痛心于自己不能尽孝丶痛心于自己从此成了没了父母的人,她的痛苦更多是源自于对双亲的思念。可那时,三个哥哥还有凡江都尚在身边。如今,大哥的故去,切切实实地让她感受到了人生迟暮的悲哀,感受到了衰亡临近的恐惧。

九零年,春天刚刚到来,万物复苏中,大哥古兆德的生命却悄然陨灭。因此,对于九十年代,喜兰最初的感受竟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大哥的去世仿佛也触动了一颗名叫“变化”的按钮,在那之後的几年里,喜兰经历了凡江的退休丶自家的搬迁丶儿女的陆续成家。。。。。。

後来在回忆那段岁月时,喜兰总是怀疑,那几年,生活的时钟似乎是被谁给调快了,一切变化都是那麽猝不及防地发生,来不及任何遮挽,时间就嗖嗖地往身後飞逝。

电视节目里总说,九十年代是中国蓬勃发展的年代,可对于喜兰来说,那十年却是自己生命中许多东西被迅速摧毁又重建的年代,也是许多故人离开丶新人到来的年代。

大时代踏着矫健的步伐一路向前飞奔着,在此之下的个体生命,也自愿或被动地被裹挟着奔跑,跑慢一步怕被时代落下,跑快一步又抛下了不忍离别的过往。生活的时钟似乎真的被谁做了手脚,从一九九零年开始,喜兰一家生活的表盘上,时针跑出了分针的速度,变化成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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