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都病得咯血,力气还那麽大,身子沉重得很,我难以拉起他,便认命耐心地哄人。他趁机问我,既然我把他算作恩人,那可以身相许吗?
我再用袁清山挡他:“这怎麽行,你明明清楚我心有所属,已经将一生许给了月白,我如果没有和月白说过厮守终生的话,我也遭天打雷劈。”说是说过了,但情况特殊,我以後也不必做到,算我辜负了他们。
霍有秦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气闷又咳了血出来,我嘶气後捂住了嘴,他冷笑说:“你看吧,我说过,我有一天吐血也是你气的,你是想气死你的原配,我死了,你就好去跟你那不要脸的外室私奔了。”
“我错了,我不说了,我求求你吃饭啊,吃了才能喝药。”我无奈地再去拉霍有秦,同时用新帕子为他擦血迹,他这才骂我笨,气呼呼道:“吐过血以後暂时不进食为好,你真以为我会为你糟蹋自己呢?我只会为霍家寨呕心沥血,方才不过逗你罢了,连个玩笑都不敢接,你是生怕我赖你一辈子了。”
我耸耸肩,军医来给霍有秦看了看吐血的情况,也是说不宜进食,等止血了再说,军医先开了一种能空腹喝的药方。
等中药煎好了,我端碗一边轻吹,一边喂霍有秦,他这才起身靠在我肩膀上慢慢喝药。他虚弱地说,他头晕着呢,我不给他靠的话,他就喝不下去。
我悉心地喂他喝药的时候,他就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他遗憾地说,要是我以後也这麽对待他,那就好了,那麽他一直病着也觉得好。
霍有秦真是随时随地且想方设法地勾引我,而且那些话真真假假,时而认真,时而逗弄,让人分不清他到底什麽是真的。
我两三下喂霍有秦喝完药後,就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褥子和布衾,也打起了地铺。我出去拾掇一番回来过後,霍有秦已经躺到了地铺上去,他态度强硬地命令我睡床,他则照旧睡地铺。
我怎麽能让病重的他去睡地铺呢?于是,我好声好气劝道:“灵桓,地上寒气重,你现在要好好养病,不要胡闹,我睡地铺就行了。”
“你的身子也未痊愈,我身体的底子比你强,不必说了,我睡地铺。”霍有秦拉过布衾盖住了腰部,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我不同意他睡地铺,彼此争地铺争了半天,谁也不让谁,我俩的脾气真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我拗不过霍有秦,也推不动他,我看他这是存心逼我,我後悔情急之下说出:“烦人,那就一起睡床好了!”
他那双狭长上翘的眼睛登时睁大了,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我叹息着嗯了一声,但是警告他,休想在床上挨着我睡觉,如果他碰到了我,我就去睡地铺,并且自己绝不允许他把此事宣扬出去。
霍有秦微微颔首,他自觉挪到了床上里面的位置去,我把地铺上的枕头放在了彼此中间,各自盖上不同的布衾,这才收拾好睡下了。他便侧躺着含笑瞧了我很久,我拉过布衾遮住了头,他伸手欲扯下我头上的布衾,挑眉问道:“不怕闷坏了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最多就是看看你睡在我身边的样子,我可不敢把你吓跑。”
我躲在布衾里呼吸是有些闷,便探出脑袋翻身背对他,嘱咐道:“我说过你别挨我呀,连手伸过来也不行,中间这枕头就是楚汉河界。”
“好好……”霍有秦笑容满面,他这时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我就问他饿不饿,想吃东西了吗?
他眉宇舒展地点了点头,斜着脑袋瞅我,提条件道:“没什麽胃口,但你喂我,我就吃,我的头还晕,需要靠着你的肩膀才吃得下去。”
我不跟霍有秦计较,就披着衣服去准备重新热好的药膳粥,我回来以後,便坐在床边揽着他的肩膀,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他这会儿精神好着呢,我慢慢放心多了。
待霍有秦靠在床头休息片刻,我又喂他喝药,彼此整理到半夜,便一脸倦容地睡下。前两晚他在床上比较老实的,到了第三晚,不知他是在捉弄我,还是真病得说胡话和梦话,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娘,突然越过楚汉河界忽轻忽重地抱住了我。
我本想斥责霍有秦,可是渐渐察觉他身上很热,但是也不算太烫,我就疑心他是不是发起了烧,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闭着眼皮还是呢喃:“娘,抱……”
敢情我俩从对方身上都找到了爹娘的影子。我宽慰着拍了拍他的後背,学他以前过分的做法,哄道:“儿子,你放开为娘,娘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我真想揍你这个忤逆子。”
霍有秦恍若未闻,他身上似乎越来越烫,满脸通红,嘴巴也干得绷着,好像真是病得糊涂了。我回想起军医的嘱咐,以及他上次帮我擦身,我就得先从他怀里挣脱才好去打水。
我有些紧张地叫醒霍有秦,他糊里糊涂地睁眼,清醒些看见是我在他身边,他很憔悴平静,静得还有点儿痴,我温和说明离去的缘由,他才听话地撒手了。
片刻後,我端来一盆水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便推了推假寐的霍有秦,他再次醒来,自个儿试着解开衣襟,刚解到一半露出饱满的胸膛,他又倦怠地闭上眼睛,缓缓停住了动作。
我瞧霍有秦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便俯头帮他解开那套便服,也在布衾里摸索着紧张地脱了他的裤子。我尴尬地为他反复擦拭散热的地方,这时才感觉到他当时只有着急帮对方退烧的心情,丝毫没有别的不敬,还怕他想多了。
不过霍有秦与先前生病的我果然不同,他冷不防来了一句:“我都给你擦鼠蹊了,你为什麽不帮我擦?”
于是这男人拉起我的手,让我给他擦大腿根那边,我不太愿意,脸热地说:“没必要擦那麽仔细,你之前是装昏吗?你没有烧得那麽厉害吧。”
他昏昏沉沉道:“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肯认真照顾我……”
其後,霍有秦好似难受得喘不过气,他努力地睁眼,好像睁不太开了,我摸到他身上已经滚烫得很,就反复给他擦拭身子散热。我犹犹豫豫一会儿,只好隔着布衾帮他也擦了鼠蹊那处,我擦着擦着没注意,好像擦到了其他地方,感觉有什麽突如其来的变化,像袁清山与我行房以前的状态一样。
霍有秦这时该死地出声,他嗓音嘶哑,戏弄道:“原来你想擦我这个地方,可我现在体力不支……”
我立马收手,像被火炉烫了一样,嗔道:“休想我给你擦那麽仔细了,你爱活不活,什麽时候了,你还有这种腌臜心思。”
他闭眼微微摇头,沉笑道:“你这是什麽话,你不好好照顾我,怎麽能说我爱活不活,我当然爱活在你身边了。况我怎麽会知道你能擦到那地方去,一下子惊醒了半睡半醒的我,我都没骂你是好色之徒,借此我占便宜。你在这方面有经验,为何如此羞恼,我才是黄花大小子,是处子之身,为你保留了二十多年的身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来吧,不用忍耐,我随时等你。说不定一场美事过後,霍某畅快淋漓地出了热汗,也能助我退烧”
“你……胡言乱语什麽!霍有秦,你还是去死吧,明明是你有腌臜的心思,否则怎会……怎会……”我气得把帕子砸进了木盆里,说不下去了。
他又无辜地叹道:“你怎能存天理灭人欲,我们应该遵循万物的规律,倘是我治理一个国家,我就要破除那些糟粕礼教,在我的寨子里就没有很多忌讳,我推行,存人之正欲,也存天之正理。”
他就是这样总能倒打一耙,我不同他说话了,重新拧干帕子使劲儿地擦他的其他地方。他声音暗哑地说:“疼……你弄死了我有什麽好处?年纪轻轻守活寡吗?或是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寻你那下贱的外室了。”
霍有秦总是逮着机会就骂袁清山,我摇头腹诽道,臭土匪得理不饶人,是让月白背黑锅了。
我继续下重手擦他的身体,他连声喊疼,我于心不忍,又轻手轻脚照料他了。
我帮霍有秦穿寝衣的时候,他缓缓靠近我的耳边说话,呼出来的气息很热。我避着说,痒,别靠那麽近,远点说。他点了点头,便头一次欲吻了一下我的脖颈说,是这里痒吗?
我捂住脖子,他竟然俯身过来,脑袋凑近我的另边颈窝又落下一吻。
我颦眉恼怒,作势抱着枕头和布衾要去睡地铺。他弱势而可怜兮兮地拽住我,顺便揉了揉我的眉心,载笑载言道:“不是给你止痒了吗?好了不逗你了,下次亲你之前我还是先问问好了。”
我拒绝说不必问,不许亲!
他微笑说,还是前半句中听,他耳朵不好,只听到前面那半句。我没忍住拧了他的耳朵两下,他咧嘴一笑,可恶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我照顾这没脸没皮的霍有秦,能熬干了心血!
……
後来他好不容易恢复得差不多以後,我就打算去寨子里帮其他人的忙,想去照顾那些生病的妇孺和儿童。可他摆架子不许我去,担心我身子单薄又累得病倒。我请他放心,讲起军医说过了,我好了以後应该就暂时不会再病了。这位将军见我那麽想为大家出一份力,他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