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抱着双臂站在殿门的槛外观礼,她凝神注目,侧耳聆听,表情淡淡。
杜谨言在她的身旁站了良久,轻问道:“这里念了的是什麽?”
纪凌瞥了她一眼,依然凝神注目,没答话。
杜谨言等了一会儿,有点尴尬,正想悄然离开,却听到纪凌淡淡地说:“金刚经啊。怎麽?你没听出来?”
杜谨言摇了摇头,半天听她才悠悠开口:“若菩萨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寿者相,皆非菩这世间的事情,都莫过于此。”
说完她又看了杜谨言一眼,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很有深意。
杜谨言的脸上微热,低声喏喏:“我并不是很熟悉这些。”
纪凌笼了笼身上的大衣,又伸手理了理耳旁的黑发,慢慢扬起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眯起眼睛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不熟悉倒也很正常,你们年轻人对这些都没什麽兴趣,每天忙忙碌碌还来不及,不像我……”她顿了一顿,沉默了下来,没说下去。
杜谨言想起了洛华在刚才说的话,知道纪凌心情不佳,踌躇了一番,才轻轻说:“倒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无知,还不能够这其中深奥的道理。”
纪凌听了,嗤了一声,淡笑,“你这话说得倒是谦虚了……”
静默了几秒,只听得木鱼声声,钟声骤然响起,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荡,梵音阵阵,香火缭绕,两人的脸庞都笼在了阳光的暗处,渺然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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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静法师的禅房内。
纪凌面注视着白墙上的条幅,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她低声又接着自言自语地念念了一遍,又念了这首诗的後半阙:“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去眉头鬓上。”
“你还年轻,何必做如此感慨?”身後的房门被推开。
纪凌转身望去,身披红色袈裟的空静法师站在身後,面带微笑。
她双手合十行礼,低声道:“师傅。”
“嗯,听说你最近很忙,怎麽有空过来?”空静问道。
“我是怕後面更忙。没时间来感谢您,”纪凌说“要不是您出面,我母亲还没办法进养老院。”
“不必特意来谢什麽。”空静不在意,“不过是举手之劳。”
“哪里,是我给您添麻烦。”纪凌说着,递了一个信封,“这是我这个月捐赠的功德钱。””
空静接过了信封,随手放在了桌上,,叫了歌小师傅进来,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让他交账。
又闲闲地问,“你母亲近来身体怎麽样了?”
纪凌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较多,医生说会越来越严重。”
空静点了点头,“你母亲是个好人。”他说。
纪凌垂下了头。
空静沉吟了一会儿,低下头,手拂经书,道:“刚才我在做法事,你应该听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擡手拍了拍纪凌的肩膀,“生老病死,万事要想开。”
“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师傅指点。”顿了顿,纪凌说道。
空静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