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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第32章

苏斐看着组长的脸上有些揶揄的表情，不知怎麽却是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组长从背包里拿出一台小型激光测量仪器，一边示意苏斐跟着自己操作，“现在都是用激光测量相应的体积，从而确定数量，进行盘点。”

“是啊，我以为是要爬煤山呢，心中不免是慌得很。”她微地笑着说。

终于有人能够用正常的表情和自己说话了。

“嗯，没事的，这家公司也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每年的审计盘点都是我们来的。”组长看了看四周，叹口气，“环境的确是差了一点，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一个老企业，这些年来效益不好，人员跟不上，管理跟不上，都很落後了。所以也不能提什麽要求，”

“就这样的公司也能够上市嘛？”苏斐好奇地问，她不了解国内企业的经营水平，在她看来，所谓的上市企业必须和自己家的亚龙集团一样，有着足够的经营业绩可以回报股东的投资。

“他们在上市的阶段业绩还是不错的，後来嘛……”组长顿了一顿，卡了她一眼，“後来，内讧得太厉害，没人有心思做业绩，当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斐听了默不做声，她知道组长话里有话，但也实在是不能说什麽。

组长也不再说什麽，递给了苏斐文件夹，让她记录着测量的数据。

春天的风大，一阵一阵风吹着，没过一会儿，粉尘丶煤灰就迎着风飞上了天。

企业地盘小，煤场里除了堆着煤炭之外，还兼顾着其他的仓库，墙角的搭着铁皮棚子，蓝绿色的石棉瓦屋顶，棚子下面堆放着生锈的螺纹钢。

水泥围墙的四周角落里，放置着几只高大的塑料垃圾箱，敞着口，堆放着来不急处理的垃圾，塑料袋，吃剩下的白色泡沫饭盒，腥臭的鱼虾尸体，腐烂的菜叶皮，半瓶可口可乐……，四周围的排水沟里，有黯绿色的水，覆盖着一层黑呼呼的不明物，肥硕的老鼠从打开的垃圾箱中一跃而出，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升得很快，整个厂区里弥刘漫混合着腐臭，怪异的味道，项目组的成员一个个戴上了帽子丶口罩，一声不响地埋头干活。

苏斐即便是心里有准备，也被这眼前的恶劣的环境震惊了，她跟着组长的时身後，记录着盘点的数量，口罩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苏斐和一群助理们忙碌着，仓库中的螺纹钢被盘成几个大卷，堆放着，苏斐弯下腰，半蹲在地上，拿着盘点表一行一行地对照查看着钢筋上绑扎的标签。

她核对完数据，正准备站起，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心脏在胸腔里跃跃而出，仿佛要从口中跳了出来，胸口却像是被堵住了，生生的痛，一股腥甜的热力猛然涌进了嗓子眼。

组长正在认真地清点着钢筋，听到身後她的粗重喘息声，回头一看，果然苏斐的神情恍惚，额头上全是汗水，口罩上面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没有焦点，身体摇摇欲倒。

组长刚想说什麽，只见苏斐两眼一黑，身体就软软地向前倒下，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苏斐的胳膊，又连忙招呼了旁边两个女生过来，搀扶着苏斐向大门口走去。

组长向着门口的传达室里看门的老头儿点了点头，“老师傅，麻烦您开个门。”

老头打开了小偏门，让他们出去，又递了一张长条板凳给他们，两个女生扶着苏斐在长条凳上坐下来，组长递给了苏斐一瓶矿泉水。

他摘下了口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点了根含着嘴上，走到不远处点着了，深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

苏斐摘下了口罩，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觉得自己活了回来。

“这家公司都这个样子了，为什麽还要做他们家业务啊？”苏斐抹了抹嘴角的矿泉水，问道。

“以前接下的项目，也得做啊，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中途换掉事务所的。”组长说，掸了掸烟灰，“都好几年了，半死不活，也没差到要退市的程度，反正就这麽混着，每年还得来过一遍堂。”

他摇了摇头，又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在水泥墙上摁灭了烟屁股，扔了。

……

一天的盘点整整快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忙忙的结束，项目组的成员，一个个都是被这恶劣的环境搞得有晕目眩，胸口憋闷，到了下午更是打不精神来，没有精力一个个准确地清点数字，浮皮潦草地大致数了数，算是盘过了。

……

第二天苏斐晕倒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事务所。

杜谨言在办公室里看数据，见洛华进来，忍不住数落她：“让你带着苏斐跟项目，你第一天就给人家安排去那个地方。”

洛华耸了耸肩，“你和纪凌都说，不要搞特殊化，不要让其他人觉得苏斐需要特别照顾，那我就自行安排啦，正好梁勇他们那个组盘点缺人，就安排她去帮忙，谁知道她果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麽就在现场晕倒了呢。这还怪我咯。”

“你啊，就是有点故意的。”杜谨言撇了撇嘴，“你能瞒得了别人，怎麽能瞒得了我……”她笑着用手中的签字笔点了点他，“好啦，见好就收啊，别给人家下不来台，要说是大小姐，好歹也是咱们客户的大小姐。”

洛华吐了吐舌头，她们正笑着，玻璃门被推开，纪凌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

洛华心虚，立刻收敛了神情，中规中矩地叫了声：“纪总。”

“苏亚龙去世了。”纪凌开门见山地对杜谨言说。

“啊……”杜谨言也站起身来，“什麽时候？”

“昨天上午。”纪凌说。

“欸，这麽突然。”杜谨言低低地说。

“也不突然了……”纪凌长叹了一口气，在杜谨言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春节前倒现在已经是整整四个月了。”

是的，也不是很突然，从三亚那天匆匆忙忙地飞回，参加亚龙集团的项目，其实已经是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中，杜谨言已经见识到了苏家的各色人等，现在，苏亚龙去世了，这一场争夺遗産的世纪大战终于要白热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