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少年文学>失独者什么意思 > 第1章 序 01(第1页)

第1章 序 01(第1页)

第1章序01

徐卉很怕吵,是从小时候就落下的毛病。

老人们的手脚不太利索了,偶尔手抖砸了个暖水壶,徐卉的心立刻砰砰跳了起来,手指缝里头渗出水,缓了许久才缓过劲。

她小心翼翼地往活动室另一头看了一眼,徐立波和冯舒正忙着给新来的老人介绍情况,没顾上这边,徐卉的心安了,她总算有个父母不知道的秘密,虽然不是什麽好事,但徐卉还是想当个宝藏一样藏着。

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怕响的呢?

徐卉心不在焉地给老人们满上热水,活了大半辈子,许多人的耳朵不灵光了,和人贴着说话都得扯嗓子,徐卉听着有点不舒服,但是这一回她压制住了,走到角落里,静静地思考起来。

初中时学校里有心理咨询室,里头坐着个常年清闲的女校医,胖胖的,慈眉善目,面前是一杯飘着热气的热水,徐卉去的几次最喜欢盯着那道烟气看,她觉得这杯热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晃来晃去的怀表,是有些催眠效果的。

初二的时候,徐卉盯着那道烟,跟女校医说她害怕响声,上一回愚人节男生们恶作剧,在门上头放了个黑板擦,後头他们数学老师颇有先见之明地用脚开了门,结果那黑板擦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把徐卉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徐卉苦恼了,要知道,她的胆子向来是不小的,从七八岁就被逼着和徐立波和冯舒去社区做公益了,有几次晚上去独居老人家里做饭打扫卫生,要走老小区黑洞洞的楼道,她手里提着扫把,想象自己就是哪咤,本就是一身正气,万一出来什麽妖魔鬼怪,她也肯定能把它们都打跑。

可以说,从小到大,徐卉都是出了名的“小大人”,不怕鬼也不怕打针,但不知怎麽的,就在声响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她盯着那烟气出了神,像是入了定,而也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那烟气里浮现出一片浓厚的黑暗,沉沉地压了下来——

“砰”!

那个声音又来了!

徐卉的肩膀和心一起颤抖起来,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瑟瑟发抖,她回过神,女校医的水杯搁回了玻璃台面上,她慈眉善目地问:“是不是在家里父母老是吵架呀?和爸爸妈妈的关系怎麽样?”

徐卉噎住了,她本能地想说不吵,毕竟“家丑不外扬”,想想徐立波和冯舒都是大学老师,他们在学校里对学生都是笑眯眯的,谁又能想到,他们常在家里因为一些小事和女儿吵架呢。

徐卉沉默,于是女校医脸上的笑容深奥了,像是听见她的心声似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受家里影响比较大,所以得和爸爸妈妈多沟通,如果呢,真的很害怕这个事儿,一定要和他们说,毕竟吵架是不解决问题的。”

徐卉心里头纳闷了,明明她和父母吵架的时候也不害怕呀,就像是昨晚,徐立波非要叫她周末去社区参加志愿者活动,就好像一天不把她放在眼皮下看着就不满意似的,瞬间,徐卉胸腔里一股岩浆冲上来了,她的脑子里都是愤怒,心怦怦乱跳,别说是害怕了,那个时刻,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头动物园里的野兽,一心就想把笼子外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愤怒和害怕,这肯定不是一样东西,徐卉想不通了,眉头拧在一起,女校医瞧出端倪,语重心长:“而且啊,有的时候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争吵,你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潜意识里却还留有印象,给吓着了,所以长大之後就会害怕声响,同学,你回去再想想,是不是有这麽回事。”

女校医和徐卉说的形象了,恐惧就是一块儿烙铁,对着越稚嫩的心脏留下的伤疤就越深,换句话说,对声响的恐惧如果是来自于徐卉几乎不记事的年纪,那它留下的创伤便足以深入骨髓,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消除不掉。

如今,徐卉站在活动室的角落里,仔仔细细又把记忆的边角都搜刮了,却还是记不起任何有关“吵架”的事,她懊恼了,用手拍了一下侧边的脑袋,就像是在拍一台不工作的电脑主机,然而也就是这一拍,徐卉突然又听见了“砰”的那一声。

那是什麽东西砸在骨头上的声音。

徐卉的心里头忽然就是一紧,那天的活动进行到最後,她耳朵边上全都是“砰”“砰”的声响——徐卉用手指的关节叩她自己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却太轻,太闷,和那声深入骨髓的声音不一样。

徐卉想把那声音找出来。

一整个晚上,她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敲了一遍,最後骨头都敲疼了,却始终没有一个声音和记忆里的相匹配,没办法,徐卉只能带着满脑子的不甘心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噩梦。

天铺天盖地地黑了,好像一层被子,把徐卉给拢住了,她透不上气,就像个被捕兽夹抓住的野生动物,拼了命地挣扎,但那被子却纹丝不动,只有黑暗深处不断传来“砰”“砰”的声音,仿佛猎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要来抓她了。

翌日一早,徐卉从噩梦中惊醒,身上被敲的地方隐隐作痛,有些还长出了血点,徐卉擦了擦,没擦掉,然後连着几天,这个噩梦就像是胳膊上的血点,在徐卉身上生了根。

只要一闭眼,徐卉就能听见那要人命的砰砰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徐卉什麽都看不见,什麽都抓不到,黑暗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她,她躲不开那声音,只能受着。

徐卉又去看了心理医生,悄悄的,瞒着徐立波和冯舒,花了快四百块钱找了一家私人的心理咨询室,坐进蓝白墙面的小屋子,她感觉自己就是一片泡进热水里的茶叶,整颗心慢慢地舒展开。

一股脑的,徐卉把二十多年来困扰她的事情都说了,哗啦一下,从小时候徐立波和冯舒非要接她放学一直说到她已经大学毕业还要和父母住在一起,徐卉滔滔不绝了,就好像她不是来这里寻找一个答案,而是早就知道那答案似的,徐卉在最後看着咨询师的眼睛,很肯定地做了总结。

“我觉得,我一直做那个被捂在黑暗里只能听见声音的噩梦,是因为我爸妈管我管的太紧了。”

“他们天天像是个犯人一样管着我,什麽事情都要插一脚,从小到大,我没办法自己做任何事,直到现在都工作了,他们还逼着我要去和他们一起做志愿者,我的时间都是他们的,所以,我梦里那片困住我的黑暗,肯定是他们。”

“小时候我只要做的不让他们满意了,就会吵架,吵的时候我不觉得害怕,但是我心里头是讨厌这样的,所以,我才会怕响。”

和初中那次不一样了,这一次,徐卉久病成医,十分老道了,她调理清晰地诊断了自己的病情,语气是笃定又自信的,一下子,梦里那片黑雾散开了,徐卉看明白了,那黑雾外头的人,就是徐立波和冯舒。

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还剩下最後十分钟,徐卉终于给了咨询师说话的机会,她恳切地问:“老师你觉得呢,我这是不是原生家庭的问题?”

那一天,当徐卉从那个蓝白色的小屋子里出来,她感觉脑袋里的毛线全都开了,她全明白了,那些噩梦,纠结,痛苦,一下子全都有了归处——她全明白了。

徐卉走到车站,用手机搜了,如何才能摆脱原生家庭,她的手指头在键盘上砸的很重,带着十万分决心一般雷霆万钧。

她必须要逃,要逃出黑雾。

砰的一声,远处工地上的打桩机重重落下,徐卉的心里头忽的一紧,手指缝里又出汗了。

在“逃离原生家庭”的问题下,她看到了一条只有四个字的回答。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