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想好好拍,万一爆了呢,有个好作品毕业也好找工作,再也不来这种坑人的小公司。
六点零一分,一只鸽子突然飞起,先飞到台阶上,然後扇动翅膀飞到了摄像头上方;
六点零二分,一个小男孩摔倒後开始哭泣,妈妈拍了拍他的背;
六点零三分,一个女大学生一边看手机,一边从白帆广场中间位置经过,她穿了双新百伦运动鞋,型号是997。
小丁看了一下手机显示屏上的时间,记忆从此刻开始,往後大约五分钟,或者多一点,十分钟。总之,这个黄昏将永远铭刻在小丁的心中。
她拼命想回忆起当时更加具体的场景,但坐在警局的时候她的大脑,却对最关键的信息一片空白。
“还是个孩子呢,她什麽也不知道。不记得也很正常。”她听见妈妈在这麽和警察解释。
“你啊你,怎麽回事,进警察局,小心耽误考公务员。”
一堆问号在小丁的脑海中飘过。
“同学,他伤到你没有啊?”民警问。
监控里显示,那男人和小丁挥了挥手。那是命案发生的前一分钟。
“没……没有。”小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小丁的手机录像里,记录了一场杀人案。
一个路过的中年妇女突然撒脚丫子往後跑,手里刚买的菜掉落在地,被人踩得稀烂;下象棋的两个老头正在艰难对峙,听见声音,两人擡头,愣了两到三秒,刷刷起身——其中一个差点摔倒,大喊“哎哟,我的脚”。
白帆广场的正中间,站着个流浪汉,手里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刀刃折射出银色的光刃,在广场的角落投下凌厉的光圈,血往下掉。
流浪汉的脚边躺着一个男人,刚挨了两刀。
他捂着伤口,发出微弱的呻吟,他想要往外爬几步,这个动作导致身後留下了一长串的血迹。广场上的鸽子受到惊吓,不停扇动翅膀。
有人大喊“杀人了!”
流浪汉拿出了一枚硬币。抛起,掉下,握在手心,从视频里看银光一闪。
又是一刀下去。
画面开始颤抖和模糊,黑屏。
手机掉在了地上,小丁在那一刻的念头是:完蛋,今晚交不了差了。
“遗弃亲人可是犯法的,这点你知道吧?”
门後面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梁觉阳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得逞的嘴脸。
穿过马路,他看了眼手表,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五分,太阳快下山。
今天是梁觉阳难得的休假,从河西专门跑过来,有两个任务,第一是要确认房産证上的名字。
没想到那家夥说的是真的,房子是他的。看见那个名字,梁觉阳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滚,犯恶心。他拿出手机打电话:
“当年抛弃我妈,老了丶没钱了回来要我养,陈律师,他这是遗弃罪吧?”
“遗弃罪有明确定义,当年你父亲离家出走的时候,你和你母亲都身体健康,而且房子……”
梁觉阳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对涉及财産婚姻之类的法律一窍不通。但因为心情不好,律师说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挂了电话後,梁觉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打招呼:
“我来晚了。”
“没事,我也刚到。”女孩很体贴。
约定的地点是杜甫江阁,今天的第二个任务:约会。
两人昨晚加上了微信,刘队说“对人女孩温柔点,多和人家聊聊”,梁觉阳推脱说最近太忙,别耽误了女孩时间,结果刘队直接给批了天年假。
可能是女孩等的时间站在那有点空闲,有个年龄大概70岁上下的老人见缝插针搞推销。
“我们这个项目,美女,你别不信,以後是什麽情况?这个小孩嘛,是越来越少,老人就越来越多!老龄化时代就快来了,最值得投资的就是养老院啊。”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老人拿出一个微信二维码,说:
“29。9元,这个《股权协议书》你拿好,你看我们有网上店铺的,线上入股是69。9元,现在是特价。”
梁觉阳一把扯过那份蓝皮文件,对老人说:“我是警察,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一会跟我走?”
老人吓得连退三步,大声说:“美女,记得扫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