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暗访者45
2018
捞刀河北岸的凤凰村发现一具女尸,死者陈尸在一处农民自建房中,死者初步检验为窒息身亡,从现场的勘验来看是上吊。
死者衣着完整,屋内没有强行入侵痕迹,死者随身财物也没有被盗,证件齐全,城北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梁觉阳翻看卷宗,他在来之前上微博看了蓝底白字的警方通告,上面写道这个女人姓靳,而卷宗上信息更具体,死者叫靳如桦,53岁,湖南茶阳人,这些信息来自她的身份证,在和籍贯所在派出所核对过後,目前也作为证物被保存。
来这里前,梁觉阳顺便打了个外勤报告,说自己要去城北派出所了解情况,张卓义在旁边赶另一件案子的报告,不忘挪揄:
“刘队觉得你最近消极怠工啊。”
“我是按流程办事。”
“要按流程,你的报告当天就该写完了,怎麽了,你到底在犹豫什麽?”
“一切好像不是看上去那样。”
“哪样?”张卓义喝口水,说:“难道不是向军把严通杀了?”
“是,这证据确凿。”
“那不就行了,你是不是太较真了?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搞精神分析的,抓到人就行了。”
梁觉阳没答话,张卓义也不再自讨没趣,最近队里没有新案子,他到点下班就走了。梁觉阳下楼抽了根烟,吸到第三口的时候,来了个微信,他上三楼赶在对方下班前拿到背景调查。两天前他打了个报告,刘队允许了,于是拜托同事查询的信息目前反馈到位,不过负责查询的同事也一样一头雾水。
“你查他干嘛?”
“和前几天的当街行凶案有关。”
“那不早就抓到凶手了吗?”
快下班了,同事打了个哈欠,把背景调查从电脑上调出。
冯应辉,男,1971年生,籍贯湖南茶阳。曾在1998年涉嫌组织传销活动被拘役,最後判刑10个月,在茶阳县监狱服刑。
“98年啊,我看看,那是撞枪口上了。传销就是那一年开始严打,不过打了这麽多年也没除了,这东西生命力太顽强了,无孔不入,我姑父被骗了十几万,连我这个当警察的侄子的话都不听。”
“你查这个人做什麽?”同事说到:“他现在是美籍。我看看,2003年的时候和一个美籍台胞结婚,後来去美国了。”
“好的,我了解了,谢谢。”
“要我说,这种东西会流行也是有原因的。”同事用手推了推眼镜。
“什麽?”梁觉阳问。
“人太空虚了,一旦空虚,就容易被不安好心的东西侵入。我姑姑得病死得早,表哥离家上大学後,我姑父就开始沉迷传销,那症状,是绝症。”
同事感慨了一番,最後说还有什麽想知道的,和他说就行。
总之,警务系统里能查到的冯应辉的资料很少,还不如马铭远笔记本里的多。
在湘春路老平房找到的马铭远的笔记本上记录了16年前的一起案子,梁觉阳小时候其实对此有一点印象,但碍于年纪小,而且他那个时候注意力也根本不在这上面,相关细节丶人名早就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两件事,第一是在案发前一年,马铭远因为工作调动去了茶阳县。第二就是这起案件本身的概况,马铭远在茶阳的时候,遇到过一起至今未破的案件。
案发前一年,马铭远在追查一个叫齐倩的女孩,她是自杀身亡,她的“男友”就是冯应辉,但在口供中,冯应辉否定了这件事。
而2002年那起发生在茶阳县的至今未破的坟地男裸尸案件,也和冯应辉有关。
案子本身并不稀奇,全过程在马铭远的笔记本上详细记载,死者叫王威,是当地一个混混,他被人击打头部致死,脸部丶下体有被利器刻意毁坏的痕迹,尸体被埋在在下马乡的坟地。对此案的整个追查过程,马铭远也记录了关键节点,当时的案件嫌疑人之一,就是“冯应辉”。
马铭远在笔记本中写了两个字“怪物”。谁是怪物?冯应辉麽?
笔记本上更让人无法忽视的记录,却并非王威案件本身,而是一起“殉职”事件。
马铭远在追查王威案件线索时,雨夜至下马乡坟地,当时同行的为副队长段宏飞,以及来队里实习的年轻警员汪树先。当晚10点10分,汪树先在调查坟地时,遇到一个身份不明的穿着雨衣的人,马铭远给的简称是“雨衣”。雨衣开枪打伤了警员汪树先,晚上11点46分,汪树先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而那把夺走汪树先性命的手枪,则是一把51式,警制,是一把警队的失枪。
当晚茶阳县所有警察几乎都出动,同时动员了超过100名群衆参与调查,对下马乡一带进行封山围剿,但既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找到那把枪。
案件搁置,在第二年,也就是2003年,快年底的时候马铭远调回长沙,又过了半年不到,马铭远就离开了家,之後梁觉阳再没见过他。
穿堂风吹过,感觉莫名有点阴森,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毕竟这栋房子不久前才死了人。
把梁觉阳从马铭远的笔记中拉回来的,是老板对房子滔滔不绝的介绍:
“我们长租最少是半个月起啦!不然还赚什麽钱?这里房租很便宜的,400块一个月,你骑这个共享单车十五分钟就到那个金霞苑。那里房租多少,我这里多少?性价比没得说。”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10月16日,也就是一周前,靳如桦入住的时间是10月11日,当时她和房子的屋主口头约定的租赁时间是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