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钱,给我包吃住就行!我对照顾孕妇和小孩还蛮有经验的,这是我的简历。”曹曹把一张纸递过去。
张青花扫了一眼,就定下了他。张青花常年劳作,手已经不太好了,一些体力活本来就做不了,现在有个上能搬砖下能哄娃的义工,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曹曹也就住进了好孕的杂物,他最崇拜的宋医生就住他隔壁。
有一天,好孕的一位足月産妇突然在凌晨开始宫缩,老公在外地回不来,张青花只好找来宋书丶曹曹一起帮忙。然而,産妇突然开始出血,吓得曹曹手抖地拿不起电话。还好宋书见过大场面,一边找来急救用品,一边拨打了120。张青花握住産妇的手,不住地鼓励她,医生马上就来了。
“孩子的头快出来了!”宋书大喊。
等救护车终于开到楼下时,産妇的血水已经灌进被褥,沉甸甸的,像个热水袋。张青花出了一脊背冷汗,也被扶上了救护车。而孩子就在救护车的运送的途中,一片混乱地生了下来。专业医护帮新生儿剪短了脐带,张青花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等张青花回到旅店,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个受惊的男孩做了一顿饭,虽然自己也吓得不轻。
“宋书,我想学一些医学知识,你是医生,你教教姐。”张青花脸色依然惨白。
“当然可以。”宋书满口答应。
自此之後,张青花便在宋书的指导下学习了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她曾经翻过的书,如今就在张枣枣的房间里。
“你知道吗?我女儿以前也想学医的。”张青花有一天看着医学书,说道。
“青花姐的女儿多大了?”
“和你一样,也在三中读书的。”
“是吗?那我说不定还认识,叫什麽?”宋书问。
“叫张枣枣。”
“张枣枣?”听到这个名字,一向沉稳的宋书几乎要跳起来。
“怎麽?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
从宋书的口中,张青花第一次听到了张枣枣的另外一面。
“她是最拼的那个,我不知道她哪来那麽强的动力一定要考过我。”
“哼,想早点逃离我这个妈呗。”
张青花嘴上这麽说着,心里其实知道。因为她正常回家麻将馆太吵,因为她敷衍学习就会被自己痛骂,因为她的成绩永远不让自己满意,也因为她拼命想逃离这个家。
遗憾深深地种在张青花的心里,可是开口便是吵架。
“她……和你说过我吗?”
“那倒没有,我们也不是很熟,只是老师们经常提起她……不过,那年她和我竞争保送名额时,我听说因为她家里条件不好,所以特别想争取。”
“是我不让她去。”张青花幽幽地说。
“什麽?”
“临考考试前,我把她的书给藏了,我不想让她离开家太远。书,你能理解姐吗?姐就这一个女儿……”
“怎麽会这样……”宋书为张枣枣心痛,也为自己以为自己赢得光明正大而感到可笑。
“我真是个坏妈妈,是不?”张青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自己既没能给女儿好的生活条件,又贪心地把她拴在自己身边,世上有这样当妈妈的吗?
“对不起……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宁愿得到保送名额的是她。”宋书站在风中,想起了过往。
命运阴差阳错,给了他本不该得到的东西,然後又将它夺走。
而张枣枣,从来就没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