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捂住左臂碗大的伤口,汞液从平滑的切口上泌出,落在他的手上,又被吸收。
“靠。”灵计暗骂一声,看看斧子,又看看地面上正在融化的残肢,一下子萌生出莫大的勇气,“外星人果然没脑子,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爹妈,但是你大爷的,懂不懂什麽叫材料学!”
呼!
斧刃划破空气,在李松翰的喉前扫过,慌乱间他猛地伸出手,恶狠狠地握在斧头上,却被那锋利的斧刃割断了手指。
灵计越战越勇,一步步就要追进浓烟中。
“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鈎爪在灵计肩旁擦过,一头扎进浓烟中,卡在李松翰的小腹,教他不能再退。
“回来!小心他的残肢!”江竹挑起正在融化的残肢,跨过一点点流向他的溶液,一步步慢慢向前,随着灵计的後退,两人擦肩而过,“让姑奶奶教教你,为什麽我不会死。”
呲——
舱壁缝隙中喷出的火焰正燎在那残肢上,蒸腾的雾气一点点蔓延,在防护面罩上镀上一层薄薄的薄膜。
“没关系,不会很痛。”江竹冷冷一笑,突兀的,将那温度极高的残肢扔了出去。
轰——
密度越来越高的汞蒸气在浓烟中翻滚,蓦地炸开。
“这种程度杀不死他,先走!”
通道两头,已经被大火截断,黑烟从天花板蔓延下来,一点点压缩着两个人的生存空间。
“氧气!”王国年拉下面罩,提醒着有些慌了神的宫城北。
“怎麽办,我们没别的路可走了。”宫城北紧张地盯着不远处舞动的火龙,一步步後退,直到通道中央。
“选一个,赌一把,冲出去咱爷俩就活了。”王国年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金币,方千秋的大头被磨的锃亮,象征着教权的神像也在火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人头还是神像?”
宫城北看着那块金币,又看看王国年,不可置信地问道:“都什麽时候了,还搞这种牛鬼蛇神!”
“就是做个选择!比脑子快!”
“人头!”
“嘿!”金币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骤然落下,被王国年一把摁住。
“人头。”王国年嘀咕着,看了眼面对的方向,随即大喊,“不能走这边!”
话音未落,王国年和宫城北几乎是一齐转身,向另一头跑去。
背後,茫然然一片火光突然暴涨,紧追着,吞噬而来。
“烫!烫!!”王国年闭着眼,大喊着,直直朝着另一头的火墙冲去,身上些许的赘肉甩起来,好像是要脱离这副身体自顾自逃走。
“啊!!!!”王国年突然嚎叫起来,身上,头上,脚下,一片幻痛的触觉,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冲进火场。
“别叫!”宫城北搂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暴起的火龙从二人头顶掠过,却片刻,就被洒下的消防泡沫打碎,消散。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我完了!完啦!”王国年趴在地上,不敢睁眼,只是一遍遍扒拉着自己身上的泡沫,“我的肉都烧烂啦!好痛啊!!!”
“这是消防泡沫!把你的眼睛睁开看看!没事了!”宫城北扳着他的头,让他擡起来,睁开眼,便看到从天花板洒下的泡沫。
“啊?”王国年甩开他的手,翻过来,挺起上半身,看着自己的手,又摸向自己的身子,“我没死啊,我还活着,我的肉!我还活着!”
“这肯定是前边哪一段已经开啓了消防,我们已经拖後腿了。”宫城北擡着王国年,几乎是架着他站起身,“走,就在前面了。”
“打他腰腹!”李松翰还是顶着大火,挂着鈎爪追了上来,江竹随手抄起地上不知道是什麽的一个物件,便扔了过去。
灵计听着那物件在身边飞过,跟着江竹的提醒瞄上了他的小腹,几乎是跟在那物件的影子里,灵计掩着斧刃冲到近前,趁着他伸手去挡的空隙,拦腰横扫。
噌——铛!
突兀地,好似砍到什麽东西,竟然砍不动了。
灵计暗叫不好,绷直了肌肉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斧柄上,做好了被一击打飞的准备。
可过了片刻,灵计甚至连重击的破空声都未听到,擡头一看,李松翰正死死盯着他,却不知道为什麽,动弹不得。
“回来!他要恢复了!”江竹看灵计僵在那,一下便猜到了缘由,下意识地摸出腰间挂着的斧子,虽然没有消防斧那麽大,却也很锋利。
灵计拔出斧子,向後暴退,可恢复过来的李松翰极快地追了上来,擡起手,金属流动着,化作刀斧的模样,就要斩下。
噌——
寒光带着残肢一闪而过,短斧在空中转出几圈,又回到江竹手上,在李松翰不可置信地,紧紧追去的目光中,江竹在他身後又折返,轻点在他挡去後腰的手臂上,自他头顶飞过。
他的头从前到後,紧跟着转了180度,却在她落地之时,视野开始歪斜,随着清脆的一声跌落,一切都归于黑暗,他思考着,骇然发现,自己在一段时间中怕是永远不会拥有五感。
“愚蠢的人类身躯!”他在内心咆哮着,这个脑袋一样的器官,如此明晃晃的聚集着最重要的感知器官,此刻竟然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