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柳,是预备舰队的总指挥官。”
“柳总督!”王记者从头到脚似被泼了一桶冷水,弹簧似得,就要从床上弹起来,“下官,王,王秋衡。”
“我这里没人喜欢这一套,就事论事,你也粗略看过稿件了,如果你愿意,我会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便利。现下,你可以先好好养伤,你的家人我们会尽快接过来。”柳挽溪看了看时间,转身将要离去。
“等一下,柳,柳将军,不用麻烦了,我养好伤还要回去的。”
柳挽溪转过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他是个能明白局势的,多少应该是能猜出自己做了什麽样的事情才对。
“王记者,北方舰队能够保证你和你的家人的安全,同样,我们也会提供给你足够好的生活待遇,不论你是否为我们工作。”
“柳将军,我是帝国……”
“王记者,我知道您的身份,也了解您的工作,我们不会限制您的自由,可您现在的伤情是无法离院的。您可以看一看帝国报道的内容再做决定。在专业上,我相信您是内行。至于您的家人,他们会很安全,并且一定能够和你团聚。”
星星在太空中飘浮着,本是一动不动的,直到战舰划过,黑暗不过片刻,闪烁的轮廓灯掠过,又是一片繁荣景色。
孟方匆匆忙赶到继进船坞,司烟还没到,他终能在连轴转的几天里喘口气。
“计划第一批出发的指挥官都到了?”
“都在这了,不过,老首长,大家夥连轴转了这麽多天,都累了。”孟方顺着秦副官所指看过去,队列不算凌乱,可那疲倦的样子是遮掩不住的。
“让大家再支撑一下,提着这最後一口气。准备好一切,在出发前,我一定让你们好好休息。”
进站信号传到接驳口,两排巨大的机械臂落下将战舰揽在停泊段的臂弯里。
咔——
落锁。
气阀舱展出廊桥,空气一点点充入真空。
“归元!!”
还未见到人,司烟的呼喊便已从廊桥的另一边奔来。
“归元!”
司烟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向等候已久的指挥官们回礼,良久,两只手终于握在一起。
“总指挥,第二卫戍舰队,第一批计划出发舰队集团,已经准备完毕,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孟方那双有力的手,是粗糙的,茧子压在司烟白皙顺滑的皮肤上,沉重,却让人安心。
“好久不见。”
“司机,不能快些吗?”陈宁生坐在礼车上,窗外破败腐烂的街道上挤满了人,他们只敢跪着,却仍是兴奋的,面前的那位老爷是来自他们这个穷地方的,好似这些积在地上发臭的脏水都变成了圣物。
“少将军,这是教廷的规定,礼车的速度必须是固定的。”
陈宁生不想什麽衣锦还乡,甚至不认为这里是他所谓的故乡,他只想将他的父母带走,离开这,去到一个老爷们该在的地方,到了那,便和这个腐烂发臭的地方再没关系。
内侍神官忍着手中微微的疼痛,将用树枝潦草扎结的不算厚重的柴包挪开,终于有了个能勉强通人的口子,淡淡的花香味从屋子里涌出来,和外面腐臭的味道冲撞。
“爸!妈!”
陈宁生脱下外套,佝偻着身子挤进去,却发现屋子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母亲每日都会采回的沁香花也已经烂在了瓶子里。
“妈!”陈宁生有些急,擡头高喊却正撞在屋顶,松垮的柴草顶子颤了颤,好在是没塌下来。
“陈少将,宫里有旨意,说过了,要到这里再叫您接旨。”
“父亲。”宋清山在殷都下了船,宋副使正等着。
“范元,想清楚了就好,军权泛滥分散,我在陛下跟前早晚会有机会,合安一派突遭变故逃窜如丧家之犬,幸好当初没安排你去云梦。这北方舰队也不是个好去处,是将成衆矢之的,为父对此变故早有预闻,这些日子惶惶不安,终是将你盼回来了。”
“父亲,儿子不是冲动寡虑之徒,父亲现下可放心了。”
“嗯,明日便来银锦司述职,了查司近年除去爪牙探刺之权责,搜刮聚拢的暗税连年减少,年成令在了查司已有主事之势,这般情形虽有扼缓,却仍不改其颓。陛下已属意银锦司增设监察行访之权署。如今你回来了,我终于有了上好的人选。”
“我们讨论过了,目前,连阙丶第四连舍空间站的的防务是一戍负责,逢春丶第五连舍空间站群是在陈少将部的管辖下。按照估算,在我部离开逢春向元中前进时,北方集团也在计划开赴逢春,他们进入我们防务管辖的地带後,两方互不为难,便是相互牵制。”
“离开梁昌後,重攻舰队的接应就到了,总体讲这一段路应该是最平顺的。”孟方收起指挥杆,路线在星图上闪烁。
“司首长,”孟方直视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军官,他的眼中只有期盼和藏在眼底的担忧,“我的兵就要交给你了。”
“孟叔,等我们在定尘见面。”
“会的。”
月影斜落,繁星被晨色遮掩,一日无眠,眼眶干涩,衣襟却不知什麽时候打湿了些许。
开的璀璨的花,被昨夜骤来的风雨打的零落,孤零零的,只剩下几片花瓣,凄凄惨惨,芯尖尖里刚结出的果子,还没长大,却被折断落在泥泞的泥土地里。
“陈大哥,第二卫戍舰队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