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梅魄威·暗夜谋)
枯梅枝对“冷月梅”的克制反应,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凿开了一丝微光。秦望舒心中振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仓房阵法的能量波动已然不稳,赵四活动频繁,这意味着“冰冷的月”也在加紧行动,留给她的时间比想象的更少。
她需要更有效地利用枯梅枝的力量,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对方的目的。月晦仪式在即,他们究竟想通过古井和“蚀月之种”达成什麽?仅仅是为了引发星蚀之劫,冰封云州吗?还是有更深层的目的?
翌日清晨,雪後初霁,阳光映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秦望舒以探望张嬷嬷为由,再次来到偏僻侧院。张嬷嬷依旧畏寒发抖,但眉心那团阴寒能量并未继续恶化,似乎稳定在了某种临界点。这让她对枯梅枝的净化能力有了更具体的认知——它或许无法立刻根除强大的侵蚀,但能形成一种压制和平衡。
她借口需要些陈旧布料练习女红,向张嬷嬷讨要了几块她收集的丶带有星纹绣样的碎布。这些碎布上的星纹与婆婆和锦囊上的类似,但更为粗糙,似是某种批量制作的劣质仿品。或许能从这些流通的“仿品”中,窥见“冰冷的月”在云州城的渗透程度。
回到房中,她将碎布与锦囊中的【残破的星纹布片】丶【陈旧的绣花针】放在一处。果然,同源之物再次産生微弱共鸣,尤其是那根绣花针,针尖微微震颤,指向不再是楚府深处,而是微微偏向城西方向——正是废园所在!
难道这些星纹物品,在靠近核心区域时,会産生更强的指向性?她回想起昨夜枯梅枝对仓房内“冷月梅”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需要再次靠近废园,但不是硬闯,而是利用枯梅枝和这些星纹物品的感应,在外围进行侦查,确认古井周边的具体布置,以及“月影卫”的巡逻规律。同时,她也想试试,在更近的距离下,枯梅枝能否对废园内大片的“冷月梅”林産生更显着的影响。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废园是“冰冷的月”的老巢,必有重兵把守,尤其是月晦之期临近。但她必须去。楚凌霄承受着巨大压力,苏瑶危在旦夕,她不能坐等。
她开始着手准备。将剩馀的【回春凝露】小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清风符】已用完,但【初级能量结晶】可以临时补充灵力消耗。【匿踪粉】和【微型敛息纹】是潜行的关键。赤炎佩贴身佩戴,用以抵御可能遭遇的阴寒攻击。最重要的,是那支正在缓慢复苏的枯梅枝。
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星枢”之力与枯梅枝的古老气息相结合,缓缓注入那根【陈旧的绣花针】。绣花针上的微光顿时变得凝实了些许,指向性更加明确,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远处那片梅林散发出的丶如同潮汐般起伏的阴寒能量场。
【成功对‘陈旧的绣花针’进行二次赋能!】【指向精度与感应范围提升!】【星枢经验微幅提升。】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夜幕降临。
然而,午後时分,楚府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紧张。一队队装备精良丶气息肃杀的护卫频繁调动,隐隐将内院几个关键区域封锁起来。下人们行色匆匆,面露惶恐,连小翠都察觉到不对,紧张地向秦望舒打听。
秦望舒心中了然,这恐怕是楚凌霄在施加压力,或者“月使”在加强控制,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变故。这对她的夜探计划构成了更大的挑战。
果然,临近傍晚,楚凌霄再次通过那只朱顶雀鸟传来密信,字迹更加潦草,甚至带着一丝焦灼:
“情况有变!‘月使’下令,今夜子时将于废园进行最後一次‘祭梅’,为仪式做最终准备。守卫倍增,赵四亲自坐镇外围。计划恐需提前,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以自保为上。另,瑶儿……冰霜已覆及颈项。”
子时祭梅!冰霜覆颈!
消息如同冰水浇头。对方不仅加快了步伐,苏瑶的状况也已到了生死边缘!
秦望舒握紧纸条,指节泛白。原本计划的细致侦查已不可能,今夜子时,她必须有所行动,哪怕只是干扰对方的“祭梅”,延缓仪式进程,为苏瑶,也为楚凌霄争取一线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风险巨大,但不能鲁莽。她需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她看向妆台上那盒苏瑶所赠的梅花香饼,一个念头闪过。这香饼蕴含的阴寒标记,既然能被追踪,那是否……也能作为一种反向的“通行证”或者“烟雾弹”?
她取出一小块香饼,并未点燃,而是用特殊的手法将其碾成极细的粉末,混合着少量的【匿踪粉】,小心地涂抹在衣摆丶袖口等不易察觉的部位。如此一来,她身上会持续散发出极其微弱丶但与“冷月梅”同源的阴寒气息,或许能干扰对方的感知,让她在靠近梅林时更容易融入环境。
夜色,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降临。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疏星在墨蓝天幕上闪烁,正是夜探的绝佳时机。秦望舒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潜出了楚府。
凭借绣花针的指引和“微型敛息纹”的效果,她避开大道,在民居屋顶与狭窄巷弄间穿梭,快速向城西废园接近。越靠近废园,空气中那股阴寒的能量波动就越发清晰,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她的感知。贴身佩戴的赤炎佩散发出稳定的暖意,抵御着这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