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现在不是凶狠残暴的【独行者】,而是慈眉善目的【悲悯血影】啊。
“让我看看,有什麽惊喜呢……?”
黎昭脚下一拐,嘴里哼着奇奇怪怪的小调,嘴角高高翘起,眼神闪亮,愉快地奔向贫民窟。
片刻之後,黎昭抵达贫民窟的边缘。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切割线,将城市分为繁荣与贫困的两极。
城市的热闹在左侧,堪称光污染的霓虹灯在高楼大厦间闪耀,警察巡视的身影随处可见,宛若一座不会休眠的不夜城。
城市的伤疤在右侧,挤挤挨挨的低矮棚屋霸占大量,修建一半跑路的烂尾楼摇摇欲坠,黑暗笼罩此地,只有零星几处有聚集的灯光,仿佛巨兽张开的口。
阿美利肯,拥有最繁华的富人区与最庞大的平民窟,底层贫民的数量甚至远超某些第三世界国家,分明是个移民国家,在不断吞吐移民的情况下,存活的国民数量却始终保持在三千万人左右。
在这里,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尺子,冷酷丈量着人们的一切衣食住行,驱赶所有人奔跑。
有的人坐着车,悠哉驰骋。有的人跑得气喘吁吁,几欲崩溃。随时随地都有人脱离队伍,因为追不上而跌倒,于是他们成为被舍弃的那一类人,从此一路坠落,再也没有挣扎向上的希望。
“这里就是贫民窟……啊,不。”
黎昭看向分界线处的标示牌,这东西是用来告诉人们,马上要进入的街区的名称。
一张不算大的铁牌上,原本的街区名称被某些不知名的污秽粘液抹去,干涸的粘液带着脓液的黄色与凝固鲜血的暗紫,只有下方残留尿渍的墙壁上,用气味刺鼻的喷漆描绘着脏兮兮的巨大字符——
【锈笼区】。
“呜呼,熟悉的感觉来了!”黎昭立刻想到天堂岛的日子,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怀念,她吹个口哨,“看来咱们这地方也算民风淳朴啊。”
她笑容满面,毫不犹豫地跨入锈笼区,脱离绚烂灯光,身影消失在浓墨般的黑暗中。
黎昭一边走,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
地面残留大量使用过的针筒,自制的简陋吸粉器,空气中一股难闻的违禁药品气味,她跳过几个歪斜的帐篷,落地在歪歪扭扭的小路上,路过先前看到的还算有灯光的区域。
一个明显违规的酒吧,灯下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人正在朝所有过路人抛媚眼。
他们无论男女,都是一脸浓妆艳抹,其中大部分人是外来移民,皮肤和外貌与本地白人区别明显,但这不意味着里头就没有白人了。他们大口抽叶子,用迷离的视线扫视周围,裸。露的大腿和胸。脯抹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金粉。
黑暗中,几个廉价但容量大的面包车停靠一边,黎昭瞥见窗口後高大健壮的打手,口袋里插着手。枪,他们是盯着肉的鬣狗,监督那群色彩鲜艳,出卖肉。体的年轻人和他们的客人。
黎昭下意识切换视野。
年轻人。灰色,有的甚至灰到发黑。这意味着他们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比如偷窃丶抢劫丶敲诈丶勒索之类的事情铁定没有少做。
车里的打手。灰色,淡红色。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人命,更别说其他的了,黎昭现在把他们杀了,肯定能拿到经验值,虽然拿到的不算多。
【无证医生】就在这附近“居住”?他可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黎昭懒得跟这群一看就和本地黒帮有关的人打交道,甚至懒得靠近,轻盈越过他们的头顶,直接落在酒吧後面铁皮交错的隐蔽小巷。
她随手拨开沾满各种污渍的铁皮,敲了敲低矮到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的小门。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
黎昭扬起眉毛,谨慎起见先存个档,手指伸进门的缝隙,像撕开一片酸奶盖似的撕开这扇紧锁的铁皮门。
强行打开的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那是长久的灰尘,血与肉腐败发酵,以及火药的气味。
下一刻,不知用什麽方式啓动的红点在黑暗中无声闪动,密集的红点仿佛一双双虫类冰冷而无机质的眼睛,一齐看向弯腰探头的黎昭。
森然红光映照在她缩小的瞳孔中,将她的眼眸染成赤红色。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