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走过倒塌的房屋,损毁的建筑物像一座座沉默的尸体,内脏抛洒一地,血流得干干净净。
她沿着破坏程度比较低的路前进,看得出周围已经算是清理过一些了,但清理得很有限,勉强把所有东西堆积到道路的两侧,让路显露而出,仅此而已。
一股难闻的腐败味道混合血腥味扑面而来,黎昭的目光落在前方地面,一个个裹尸袋躺在不远处,摆放得还算整齐,倒塌的房屋被挖掘开,一阵轻微的轰鸣摩擦声。
有人……?
黎昭走近一些,突然一个声音警惕地喊道:“站住,不准靠近,你是谁?”
黎昭扭头,旁边半塌陷的屋檐上冒出一个年轻人,金发碧眼,肌肤雪白,戴着只遮住眼睛的多米诺面具,鼻唇线条柔和优雅,高大健壮的身材,穿着一件格外火辣的湛蓝色紧身衣,些许银色粗线描摹周身,勾勒出肌肉饱满的线条,腰部和胸口有露肤的菱形镂空,他漂浮在半空中,正一脸警觉地盯着黎昭。
他漂浮在空中……是个异能者。
“这话我问你比较好,你是谁?”黎昭笑嘻嘻问,“你看着不太像是月亮岛的本地人啊。人家的异能者都是皇家卫队,穿制服的。”
“我们是「SUPERHERO」,来这里帮忙救灾!”一个跳脱的女声回应,黎昭的右侧房屋上跳出一位身穿亮粉色紧身衣,肩膀带有蕾丝材质的披风修饰,戴着面具,打个响指,指尖冒出冰冷的霜花。
黎昭打量少女:“真的假的,我看阿美利肯的官方网站上,那七位「SUPERHERO」好像不是你们的样子啊?”
“因为我们是预备役。”一个沉稳的女声回应,一头深红色卷发,穿暗红色紧身衣的年轻人从墙壁後跳出,轻盈落在黎昭面前,手脚上带有一圈圈凸起的水滴形状宝石,“我们正在努力学习帮助他人,等上一任前辈退役,就顶上去。”
深红卷发的女人朝黎昭伸出手:“我是「红豹」,你左边的是「粉豺」,右边的是「蓝鹰」。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该怎麽称呼?”
“那你高兴早了。”黎昭没有伸出手,叉腰嘿笑,“别擅自把我跟你们这群人混为一谈。不过嘛,你到时可以叫我……嗯,虽然有点蠢,但「悲悯血影」就行。”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圆融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蓝鹰抿起嘴唇,周身碎石轻轻漂浮起来一点,微微颤动着。粉豺趴在脏兮兮的房梁上“哇哦”一声:“那我们现在是要开打麽?真刺激!”
红豹丝毫不尴尬地收回手:“是吗?可我不这麽认为。你没有袭击我们,光明正大出现,这地方已经几乎没有人存在,断水断电,道路封锁,你特地来到月霜城,难道是为了从废墟里,扒拉那些二手家电和钱包里的几张钞票麽?这似乎不符合一位可以独自潜入月霜城的异能者形象——如果异能者想赚钱,用不着这麽狼狈。”
“我是来看看这边为什麽有异能者出没,顺便瞧瞧这群人有没有在做坏事。”黎昭哼笑。
“这麽看来,你跟我们似乎也没什麽差别。”红豹语气平和,“欢迎监督检举,我们会一直规范自己的行为,这是「SUPERHERO」必备的课题。那麽现在,我们要继续挖掘尸体丶清理道路丶寻找可能存在的存活者了,欢迎一起行动。”
黎昭有点惊讶,这群预备役超英就这麽轻而易举接受了自己……?他们是不是太自信,太轻敌了?还是说,干脆让黎昭跟他们一起行动,算是一种就近监视?
红豹扭头就走,完全不担心黎昭给她背後来一下狠的,她自顾自搬起连接着钢筋的巨石,丢掷在房屋後的空地上,徒手翻找,片刻之後,从废墟中又挖出半截血淋淋的尸体,抛掷到空中。
尸体在空中凝滞。粉豺手指隔空一点,冰霜覆上尸体,将其冰冻坚硬。漂浮在空中,没有沾染半点灰尘血污的蓝鹰举起双手,无形力量裹住尸体,送它降落。地面空馀的裹尸袋自动拉开拉链,尸体塞入其中,拉链闭合。
“为什麽不让蓝鹰搬开石头?那样应该更方便吧。”黎昭在旁边看着问,也不管这是不是他们给她的示威。
蓝鹰轻轻咬下唇,没有说话。粉豺发出一串银铃般欢快的笑声:“他搬不动太重的东西,使用能力过度也会疲惫不堪,还是红豹最厉害啦,干一天活儿脸不红气不喘!”
“原来如此。”黎昭点头,看来蓝鹰的异能等级大概在C级,而红豹是B级,至于粉豺,看不太出来,她表现得举重若轻,但出力很小,恰到好处。
观察一阵,黎昭看他们表现得没有太多异样,老老实实搬运石块,清理废墟,翻找尸体。
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人,但行为倒是挺符合超英标准……
黎昭离开三个预备役,折返回去。
婼拉正在断裂的柏油马路那边等待,她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啃着面包。
黎昭翻了翻背包,找出一个口罩,给她戴在脸上,又给她戴了帽子:“空气中的腐败味道很难闻,你可能不太适应,注意躲藏,你家在哪里?”
婼拉乖乖说了具体地址。
黎昭抱着婼拉飞跃断裂道路:“我看见三个异能者,也许他们会知道一些情况,不过我没打算询问——我准备用点更粗暴直接的办法。记得晚上戴好耳塞睡觉。”
婼拉点头,脸颊埋进黎昭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