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字尚未出口,一切尽皆湮灭。
炽热的深红色爆裂开来,席卷周遭一切,黑夜中仿佛升起了一轮太阳,又仿佛炸开一颗恐怖的核弹,蘑菇云缓缓升腾,爆炸的可怕热烈将数百米内的土地玻璃化,周遭废墟在巨大的推力下飞射而出,尚且燃烧的石块滴落融化的铁水。
爆炸的馀波在千米外仍有馀韵,黎昭後背滚烫,发丝烧灼蜷曲,散发出蛋白质的焦臭味道,夹在手臂下的七叔一改方才极致的缄默,难以置信地颤抖开口:
“你……杀死了红豹他们?包括那个孩子?!”
听着耳畔经验值倒退,等级下降的系统提示,黎昭心痛地咧咧嘴。这法子真的要少做……她哼笑,语气轻快:“是啊,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的,谁叫你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什麽来到月亮岛?”
“你这个疯子!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月亮岛救灾!”七叔疯狂挣扎,咆哮嘶吼,“你为了一点可笑的揣测,居然做出这样令人作呕的事情?!”
“别装模作样。救灾?救什麽灾?月霜城的人基本已经死绝,只剩下废墟和尸体,你们不厌其烦地翻找尸体,搜寻废墟,绝不只为了救灾这麽简单。”
黎昭嗤笑,“我跟摄政王大卫有过接触,他不同意任何异能者进入灾区,请求我帮忙解决你们。如果光明正大地来,为什麽只派遣三个异能者?他们也许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无辜的人,但你可一点都不无辜,你做的恶事太多了,我嗅得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黎昭陡然停止奔行,一甩手,七叔骤然摔砸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他正要逃跑,手脚就被掰到脱臼,只能像蠕虫一般在地面爬行。
“说,你们——或者你,为什麽要来到月亮岛?”黎昭俯视七叔,【侦查】技能全开,“你们与那造成地震的「无形恶兽」有关系?”
七叔的皮肤变得透明,内脏清晰可见,他在听见“无形恶兽”时,心脏陡然跳快几分,血液加速流动。
哇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黎昭眯起眼,他们真的有关系。
“没有,我们真的没……呃啊!!”
七叔发出惨叫,他的一根手指被黎昭捏住,松开时,骨肉粉碎,黏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你在撒谎。”黎昭的眼瞳中反射出冰冷的湛蓝色光斑,她扯掉僞装,露出真容,在七叔瞳孔骤缩的惊骇中狞笑,“而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应该认出我了。我很擅长也很喜欢折磨恶人,我刑讯逼供之後的人,尸体凄惨到什麽程度,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人类的意志力真的很脆弱。当我用过量的痛苦折磨你的肉体,你的大脑就会因为痛苦自动完成格式修改,那之後,你会觉得所有自己坚持的东西都变得无足轻重。你的队友已经死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玩游戏。”
“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或者给你一个痛快。”
“……你……好像……搞错了什麽。”七叔的脸因剧痛抽搐,他喘息着咳嗽,血从喉咙里冒出来,“只要我不愿意说,我就会下定决心,身体随之毁灭……你是无法……折磨我的。”
“你知道灾难中有个女孩,是吗?”黎昭眼睁睁看着七叔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衰败,她意识到这人身上果然存在什麽大秘密——她语速飞快地吼叫,“你知道她饱受折磨,反复轮回,永远活不过十一岁?!”
七叔张了张嘴,他的眼瞳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似乎被这句话触动:“……抱歉……真的……我不得不……抱歉,玛利亚……”
“玛利亚是谁?为什麽抱歉?你知道什麽,快说啊!!!”
黎昭猛烈摇晃,七叔的脸色灰败下去,他一言不发,身体逐渐变得干瘪丶消瘦丶脆弱,仿佛身体的时间拉快,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耗光了几十年。
最後,再一次摇晃中,七叔枯萎衰老如皱皮的脑袋滚落在地。
“……呼。”黎昭松开七叔的尸体,皱起眉头。
七叔果然带着任务来到月亮岛,他身负某种任务或职责,但有“只要不愿意,就能发动某个条件,迅速衰老死亡”的契约或约束在身。
这样一来,黎昭想用刑讯逼供的法子强迫七叔说出秘密,就变得不可能了。
那麽……要怎样得到他身上的情报?
自愿……自愿……黎昭反复念叨这个词,想起七叔死前,对玛利亚含着泪的眼睛。
一个坚毅果决到发现不对就立刻自杀的人,一个因黎昭伤害杀死三名预备役超英和婼拉,就愤怒至极,破口大骂的人,他的形象往往不是恶人,与七叔身上缠绕浓郁的血色差异极大。
黎昭微眯起眼:“看来我得找个更好的法子,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黎昭选择读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