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太监身後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帝的议事殿外。
“王爷,进去吧,圣上在等着您呢。”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周围宫女太监虽低着头,但他却感觉他们在无声地嘲讽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在心口泛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笑容中藏着说不出的讽刺与无奈。
太监为他推开门,他一敛嘴角的笑,脊梁挺直,目光稳稳地落在前方,走的每一步沉稳而有力。
“儿臣参见父皇!”
殿内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一偏,目光越过奏折落在他的头上。
“你应该知道朕唤你所为何事。”
“……儿臣略知。”
“不过半日的功夫,御史那边就接连上了几个折子,你叫朕该如何回复他们?”
顾明卓轻吸了口气,道:“儿臣知错,不该在没有经过调查未知他人品性之前就擅自提拔,以至北凌百姓遭此劫难,甚至危及国之根本。”
皇帝静默无言,无声地打量着下方的男子,良久他轻声道:“你确有错,错就错在狂傲自大,一意孤行,还未站稳就急着踏出下一步。”
“朝堂并没有你想的那麽容易,那些人攀附拥立你无非是看在你母家的权势,欣赏看中你自己的又有几成。”
“子越,你年纪不小了,该为以後做打算,若能真的放下执念一心辅佐太子,未必不会青史留名。”
袖袍下顾明卓的手指紧握,他极力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冠冕堂皇!自小到大你有何时关心过我,不也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论我怎麽做,做的有多好,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他顾泽安!
我不过就想向你证明我有实力,有能力将北凌治理得井井有条,现在你却要我放下执念一心一意辅佐顾泽安,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你到底要否定我到什麽时候!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他第一次産生了逼宫的念头,以往任凭楚妃如何冷眼嘲讽丶逼迫他都不曾想过。
心中愤愤之时,头上传来皇帝平静的声音。
“你的人三番五次查出问题,不是行为失格就是贪赃枉法,甚至到了需要别人敲响登闻鼓来申冤的地步,这是朕最後一次给你机会,只罚你三年俸禄,若再有下一次……”
就算皇帝没说完他也知道後果是什麽,无非是这个王爷做不下去,再次沦为别人的笑柄而已。
“儿臣定会对底下之人严加看管,再不让此等事件发生,多谢父皇教诲!”
寥寥几句皇帝便知他不会放下争夺皇位的想法,他太过要强,只凭三言两语无法让他彻底放下,若非太过偏执他或许真的能和顾泽安平分秋色。
遥记得当时边境受到一个小国的几次进犯,将士不堪其扰故欲屠之,此事传回京城,支持者不足四分之一,而顾明卓正好在其中。
那时他有心考验顾泽安和顾明卓,所以特意将此事拿到朝堂上讨论。
顾明卓等人主张一举歼灭,顾泽安等人主张刚柔并济,认为可以先武力镇压,再了解他们暴乱的动机,既表明北凌的强大,又表明北凌的仁善之处,利于以後的外交。
顾泽安等人的想法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同意。经过了解衆人才知那小国因地势原因粮草不足,故而打起了北凌边境的主意。
经过协商,两国开啓了合作,于边境做起了生意,後小国归顺,成为了北凌版图的一部分。
那时顾泽安还未成为太子,支持者远不及现在,因着这件事的发生,原本想要支持顾明卓的一部分人开始持中立态度,局面一直维持到顾泽安成为太子的那一天。
顾明卓转身离开大殿,他登上停留在宫门外的马车,车内费弦早已等候多时。
“王爷,兵器已至黑市,将流通向各个接头人手中,再由他们运至兵营。”
自江炎武将那块虎符交给他,他就抽出时间把军队集结并将他们安置在某个角落一直训练着,此次的兵器也是为了运至兵队所在的兵营。
为了不被人发现,鱼龙混杂的黑市便是首选,当然这也有风险,难保不会被人认成装着珠宝的箱子,从而起了抢夺的心思。
但与被程煜南等人知晓,这风险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大不了他多派几个人在暗中护送就好。
一切顺利的前提是没有走露任何风声。
“王爷放心,运送路线很多,他们搜查的功夫足够我们将兵器运送出去,黑市那边我们也做了排查,没有可疑人员。”
一天下来也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他感到舒心。
“做的好。”蓦地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程煜南身边那个女人呢?”
费弦想了想,道:“近几日没有听到她外出的消息,盯着她的人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千门阁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对她没有太多关注。”
“呵,看来忌惮她的不止我们,连他们内部也在担心着,早知如此,还不如加入本王的阵营,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