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婼伸手推开门,脸上习惯性地挂上笑意,“爸,您找我?”
称呼的声音清脆,响亮。
林倾崖听在耳中,眼神却是锐利如刀,他不信,她什麽都不知道。
一言不发的模样,仅仅只是凝视,便足以令旁人感到如潮水般涌去的压迫感。
但林婼不是旁人。
她笑意盈盈,轻轻地将门关上,手背在身後。
明知故问道:“怎麽这样看着我?是……对今天刚收到的财务报表不满意吗?”
林婼背手而立,轻声细语说话的模样,仿若一个普通的女儿拿着一张成绩亮眼的成绩单正在朝自己的爸爸邀功一般。
林倾崖眯起眼睛,低沉嗓音响起:“报表很满意。但你……我不满意。”
“不丶满丶意丶我?”林婼脸上的笑意未浅,慢悠悠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
说着,林婼耸肩,演都不带演了,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与坐在办公桌後的林倾崖分别占据了办公室的两端。
“钱都挣了,你还有什麽好不满意的呢?”
话中林婼连敬语都不带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不带敬语与林倾崖说话。
资本逐利。
生意人忙忙碌碌,可不就是为了挣钱麽。
林婼的话没错。
有恃无恐的模样,但落入林倾崖眼中便成了恃宠生骄,“你果然什麽都知道了。”
明人之间,不谈暗话。
林婼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她不仅知道了很多,连林倾崖的想法也早已猜出了大半。
林倾崖眯起双眸,嗓音微哑,“既然如此,股权你便应该自发退回。你该明白,林氏与你,一分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林婼眸色加深,眼皮微收,眼尾挑高的眼线更显她整个人的气势。
“话可不是这麽说的。”声音缓慢但坚定有力。
不容置喙。
“从小,您便跟我说,要好好努力,长大了好继承林氏。我努力了。”
“当年大学毕业,您跟我说,要麽从基层做起,要麽直接接任总经理,按照您的要求创造目标利润。我选择了第二个,也达到了您的要求。”
“今天,你站在这,一句轻飘飘的没有关系,便想将我赶出林氏?不能吧。”
林婼说话时眼神中野心毕露。
那麽多年的努力,努力应该得有个结果。
林倾崖看清楚了,瞳孔收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眼神如刀,语气阴沉,“林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让你继承仅仅只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我的女儿!”
说着,拿出与林婼签过的股权转让书等合同协议,“你看清楚了,这些我都是要转让给我的女儿的。”
合同书被林倾崖甩到了林婼面前的桌子上。
散落的合同上依稀可见二人的亲笔签字。
林婼弯腰,不急不缓地将几分合同一一拿起,叠放,整理整齐而後放在桌面上。
柔白的小手轻轻覆于合同之上,她擡头看着林倾崖,对上他凶狠的眼神,眉眼弯弯,嘴角轻扬,笑得十分友好。
“急什麽。当时对赌合同上面,‘亲生女儿’四个这麽明显的字,难道我是瞎的吗?”
她早看到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心不在这些狗血事情上面。
“说到底,我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这些话让林倾崖觉得如鲠在喉,有种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难受。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林婼挑眉,“你说呢?”
当时确实没有发现,她是後来才发现的。
但是做人,干嘛那麽诚实呢?
望着眼前被自己气得瞪眼深呼吸的人,她就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