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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无春作者：荷叶杯简介：太监x和尚逢春一生很短，活得像春夏秋冬，初遇他时是在春天，那时候他是盛夏。无生知道，是逢春选中的他。标签：没说上几句话，狱卒来赶人，再拿出一锭银子给他，他不收，不肯再通融。就你钱多。逢春在牢里说。别再来了，那点钱自己留着吧。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明日我再来看你。他拿我没办法，只能说，我等你。话虽如此，我却舍不得走，目光黏着他的，不肯断开，是他先收回去，果断决绝。狱卒推搡我，让我快些。回头的那一刹，似是瞧见他落泪，不顾阻拦，我又折回去，不放心地说，你等我。他点点头，转过去。锁链声撞击墙壁，又弹回来，绵延不绝、交错着响，牵扯着他捆在我心上的线，松一阵紧一阵。他不看我，留给我一个单薄的背影。到昭狱外，将剩下的银子都给狱卒，拜托他们照看逢春。他们答应我。走回拥挤的街道，喧闹离我很近，又很远，像一场梦。香料铺，布料铺，糕点铺，酒肆……从我身边流走。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否则对逢春该有多残忍，被困在皇宫还不够，现在又被关在窄小的昭狱。那里边湿冷腥臭的感觉还粘在我身上，炽热的太阳也烤不干。侧身躲过一个拿风车的孩子，停下来，看着他蹦跳着远去，想起当年相遇，逢春也是这个年纪。那年逢春随老祖宗来寺庙，还穿青曳撒。不似其他孩子肉嘟嘟的模样。早有人等他们，不知名讳，我也才进寺没几年，年纪太小，没机会接触达官贵人，只听师父叫那人陈阁老。逢春在外面等，坐在台阶上，捡一枝细树枝在地上划着。走近想看他在写什么，没想到他胆子小。影子刚伸到他手边，就把他惊得跳起来，拿树枝指我，“你，你干什么？”“小僧是想看施主在干嘛。”“你怎么不出声！你吓到我了！”逢春大叫起来，用浸着恐慌的凤眼看我。动静惊扰到禅房里的人。禅房门打开，陈阁老站在门口，问怎么回事。逢春跑到他身边告状：“他吓我。”“小僧没有。”我看向陈阁老，为自己辩解。阁老眉目慈祥，左眼下有颗小痣。逢春也是。有一刹那我以为逢春是他儿子，转念一想，阁老的儿子怎会进宫当太监。“逢春，不要闹。”老祖宗的声音传出来。逢春低下头，用余光瞪我。师父赶来，向他们陪笑，说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又呵斥我不懂事，让我跪下。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依言行事，只能跪下来。陈阁老摸摸逢春的小脑袋，进屋去，关上门。逢春坐回去，缩成一团，继续拿树枝划着，时而瞄我一眼，两眼，三眼，兴许是见我生得面善——师父初见我，便说我有佛缘，又兴许是他自知错怪我，用树枝戳戳我的手臂，“你是真吓到我了。”放低语气，轻易让我散掉脾气。不过，我本不是个爱生气的。低头不语，不知如何作答。“要不你还是别跪了吧，等会儿我跟干爹说说。”他说。看他一眼，我摇头，怕给师父惹麻烦，“没事儿。”“那你别记恨我啊。”我点头。似乎放心下来，他再没看我。足足跪有两个时辰，双膝酸疼。师兄背我回禅房，给我擦药，说太监脾气都古怪，轻易惹不得，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若要在外边遇见，记得绕道走。事实上，我不常出寺院。诵经，抄经文，打扫，做功课，占据大半时间。但仍然谨记师兄的话，毕竟我不出去，逢春会进来。次日，逢春便来，送我一瓶药，问我腿伤如何。我说一切都好，想把药还他，他让我拿着，说不定日后有用。这不是咒我受伤么。我不与他计较，揣好道谢。“你别叫我施主了，显得生分，直接叫名字吧，我叫逢春。”他说。我答应，无意又叫一声“施主”，小腿挨他一脚。他说：“叫名字！”我战战兢兢地说：“逢，逢春。”“这才对啊。”逢春笑起来。他让我陪他下棋，又嫌我笨，让我有时间多看看棋谱。“你赢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我问他。“我下棋是为了消磨时间，不是论输赢的！”他对我说，语气很冲，“而且赢了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已习惯他的差脾气，在他面前保持沉默，他自会感到疲惫，接着便是靠着我休息，让我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