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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来客 3(第2页)

“我逝去的妻子也是造梦者里的一员,但我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记忆是属于自己的。”

“我是在她有一天病重时才找回自己的记忆的,那时我简直崩溃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爱她到底是那些记忆造成的假象,还是我真的爱她。但是在她醒来以後我的记忆又变成了完美无缺的模样,反反复复,陷入深渊又陷入毫不知情的美梦,就这麽持续好几次後我决定离开她了。”

“即使有爱,欺骗也是无法忍受的,不是吗?他们的能力就是那麽有蛊惑性,你一旦被拉入其中就会忘记自己是谁了,变成彻彻底底的附庸,我曾经是,在灾难里守着假象的生活死去的废渊人也是,他们在给人编织梦境的时候双手沾满的都是人们的鲜血!这就是我为什麽那麽抵触造梦者的能力甚至不惜一切也要让他们不再扩散下去的原因。”

“人如果连自己的眼睛和记忆都无法相信的话,又怎麽能称之为独立的个体呢?你大脑里的一切都被窃读又篡改,这又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人的主体性被他们的存在完全碾灭了。”

“你保护的那些废渊人我不会对他们做什麽,本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和我一样是被造梦者陷害的那份子,你好好想想吧,就算不加入我也会给你提供支持,你做的是好事。”

祝其衍说着当时时槿听过的话,然後做出和当时不一样的举动,他蓦地凑近到时槿面前来,蛇低语一样盯着她道:“时槿,你知道麽,你也是被蛊惑至深的人。”

时槿再一次遭受惊吓,她攥着病床的被子往後一退,心中一悬,乍然跌进臭烘烘的人堆里。

人,好多人,各种体味丶垃圾味丶雨水潮湿气息在其间发酵,时槿被一堆曾经救过的废渊人围住,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在狭小的楼道回音阵阵:“我们需要吃东西,需要有地方住!你说过等几天就会好的,现在都几天了?”

其中一个年迈的老人过来狠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刀子直接割入她的骨头,她惊痛着,然後老人把自己的衣物塞到她鼻子里,话语粗暴:“姑娘,你闻闻我的衣服,上面我儿子的血都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我还只能在楼道里而不能去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你知道我多心痛吗?我们相信你,但是你没有能力何必揽这个摊子呢?”

时槿在异味里喘不过气来,声音嘈杂又满怀恶意地侵入她敏感的神经,她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又看见赫拉克勒斯带着几个手下得力干将站在她的床前,自卫队深黑底铁锈红纹的制服,她设计的袖章上一只从心脏被钉死的荆棘鸟顽强地睁着眼看黑灰的天。

赫拉克勒斯冲她摇摇头,于是场景又一换,时槿站在维格亚党灯明几净的会议室里,和祝其衍签订自卫队并入维格亚党军队的条例。

巨大落地窗正好对着自己出生的那座私人医院,里面粉色的孕婴室不知道是否还如常?那些对自己很好的护士又怎麽样呢?呱呱落地的婴儿里,自己可以去到其中一个的身上吗。

时槿在签订协议时和祝其衍争论自卫队必须用自己和赫拉克勒斯一同设计的制服和袖章时,脑袋放空地想。

心念一动,这会是真的站在那个医院里了,她站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踱步等待里面的结果。

陪伴她的是自卫队核心成员之一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十八岁小夥,叫马盛阳,一直在试图安慰她:“没事的队长,小孩的自愈能力一般都很强,你看看要不先去把自己的伤包扎一下?”

时槿回过神来,眼神呆滞地看见自己手腕上一直流血的伤口,怪不得周围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除了刚刚看见自己想要自杀时的苏尔尔猛地过来抢走自己的刀,不知道那麽小的小孩哪有那麽大的力气,见时槿不理她着急的叫喊就直接地往她自己身上捅了一刀。

刺中内脏血液喷涌出来,染了一地,瓷白的地砖缝隙内永远擦不干的血痕。

这也是个小疯子,时槿冲过去夺走刀时想,她身边怎麽老是有这样的人?

这样……用生命来让她醒过来的人。

可是苏尔尔和之前的人不一样,苏尔尔是一个心性根本不成熟的小孩,勇敢却混沌,夜晚惊醒时呢喃的是自己眼睁睁看着死去的父亲,她被刺扎着生长,也不懂怎麽不带刺地爱人。

时槿迫不得已开始正视这个因为自己从鬼门关走出来一趟的小女孩,教她为人处世正确的方式,春天就要穿漂亮裙子去捡春,夏天穿着吊带喝冰饮,白皙的小腿在游乐园的飞天火车上晃啊晃,秋天把落叶做成标本送给想送的人,冬天屋内烤着火炉,出去在大雪里堆雪人。

怎麽和异性保持距离,爱有多少种可能性,讲述着讲述着,时槿忘记了为什麽要自杀的原因,在把所有祝庭带给自己的都倾注到一个幼小的树苗上後忽然学会安静地承受痛苦,再然後,就不会因为想起祝庭和那些指责自己的废渊人心痛了。

那是投票发生後的第二年初,时槿的护卫队和维格亚党的军队基本将主城的异种扫荡平了,重新建起的坚固的防护网让世界重归安宁。时槿在当年和祝庭埋葬另一个生命的海蓝都给自己父母立了墓碑,说不出自己是爱还是恨,只知道幼苗一样的小女孩长大了,笑吟吟说自己比她高了,可以保护她了。

哪有那麽简单。时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无奈地想着。

回来以後她在主城的暗巷里找到一家纹身店,纹了自己设计的那只被扎破心脏的鸟,不一样的是身上的鸟正在树枝展翅,要生出羽翼去保护身边的人。

纹在胸前的纹身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隐隐作痛,洗澡时痛感更甚,她在哗哗哗的沐浴声里闭上眼,穿梭到混乱的梦最开始的蓝鲸上。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时槿看着祝庭,这一次认真地摇摇头。

祝庭眼眶红红的,于是时槿眼前一转又到了刚才酒馆的仓库里,漫天的灰尘里男人下跪着求她原谅,她感知到纹身的地方又在痛起来,身体在烧,时槿低头,看见手腕上因为要取寄梦环而烫脱的一层皮肉。

手环连带着那层皮肉被自己小心剥下了。

爱是连着皮肉烧灼。

她自顾自回答在特里勒森林陷入幻菇的迷境时自己疑问的那个问题。

时槿腕间灼热的痛持续着,又随着疼痛进入柏尔街那个贫乏的小屋,跌入祝庭拥她入怀的那个怀抱里,人体的暖意还留有记忆的馀温,彩色的玻璃球在地上滚动,怀表规矩地走动,一切尚未发生,一切即将开始。

“祝庭……我好难受。”她在那个怀抱里什麽也看不清,视线模糊又滚烫,只能感知到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住她。

杂乱的世界和意识终于安静下来,好像什麽也不用想了。

时槿三年内第一次那麽安心地闭上眼,陷入没有画面没有声音,无尽黑暗的温柔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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