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庭啼笑皆非,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能出去再说吧。”
时槿哭得有些累了,瘫在祝庭的怀里,说:“我有点累了。”
祝庭捏了捏她肩膀:“睡一会,有情况我叫你。”
时槿点点头,就这个姿势闭上了眼。
实际上这个隐蔽的地下室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还安全些,不多时祝庭也睡着了。
再被叫醒是外面有人破开砖头的巨响。
外界的日光倾泻进来,祝庭紧搂着时槿睁开眼,光线里看见向他们走来的衆人,好像从自己独自待在地下室的几个小时後被时槿引着回到了闹哄哄的人间。
他忽然觉得遇到时槿是个奇迹,和她在一起的瞬息也屡屡有奇迹发生。
出去以後祝庭如约在塔楼给她取出了体内的芯片,两人之间的间隙都说清楚了,自然心照不宣地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更亲昵。旁人看出的变化也只有他俩越来越默契了。
祝庭的塔楼里不仅有了两人借治疗之名互相靠近的记忆,还多了些热烈的,温情的,湿润的,唇齿相接的。
时槿开始不仅熟悉他的眼睛,还熟悉他的指尖,胸膛,每一寸肌肤,呼吸和脉搏,游鱼一样进入祝庭这汪海洋。
从地下室出来後没多久出去好几天的祝庭回来送了时槿一个礼物,一个叫做寄梦环的手镯,严苛按照时槿的手围做的。
祝庭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黑色作战服在塔纳托斯难得的晴天里扬出冰冷的弧度,递给她手环的手是温热的。
“戴上。”
时槿茫然地接过,随即特殊材质的手环自动贴合了她的腕骨,平平无奇的银色外观却隐隐有种脱不下来的趋势。
除了有点勒以外没什麽特别的。
她向祝庭眨巴眨巴眼。
然後祝庭戴着手套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环,又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摘下一只,去触碰那个手环——
时槿感觉自己的意识海里忽然插入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波动,一开始很平静,但慢慢地有些细微的波纹,像石子推开一层层波浪。
她睁大了眼。
“你在三个月前的一次行动里抱怨我不近人情理解不了你。”
时槿从另一道意识海里捕捉到一点向下的波动,好像是委屈?她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是……”
“只要双方同时触碰到这两个手环,就可以短暂地共感。”
祝庭不懂爱,但他想懂时槿。
于是时槿戴上那个手环,和祝庭肩并肩在塔纳托斯看过风尘满天,看过烈日灼灼,看过下成淹掉低楼层的不停歇的雨,最後在要离开的末尾看了雪。
除去那些和祝庭起争端的日子,那段刀尖舔血一般的时光的确是她日後回忆起来最宝贵的,最快乐的。
可是人生无常,最後发生的一切也远出时槿的预料。
她站在记忆的渡口仔细回想,也许就是因为寄梦环,祝庭从最开始和她精神共通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所以最後才会亲手把刀递给她。
那把刀是後来回到塔纳托斯的塔楼时,阁楼上的武器箱唯一空着的格子里的那把刀,时隔又三年让她灵魂震荡。
也是那里,她和祝庭重遇。
时隔一千多天的重逢。
他们认识的第六年。
时槿自以为的十七岁,实际的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