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到过去的节点相当于重新开啓了一条平行宇宙,或许能再见到思圆。"乔建邦认真地说。
叶瑞歌叹了口气,她时间不多了:"现在就看祝庭他们那边能不能研发出疫苗了,不行的话……反正微尔特家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切人力物力。恩方,照顾好自己,我要先走了。"
满身风雨,她走出了正讨论设备可行性讨论得轰轰烈烈的乔恩方家。
忘掉一切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更好的选择。
她眼睫颤了颤,在回忆的半梦半醒里,忽然觉得面前的火焰摇晃了下。叶瑞歌睁开眼,却觉得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她伸出手想要拿枪,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小的一个,手指又短又稚嫩,身上穿的衣服变成了孩童的花裙子。
搞什麽?
她发现自己不是坐在塔纳托斯那破屋子的地板上了,而是被叶琳笙牵着手走在中央城的一个叫做花尾园的湿地公园里,迎面走来一个头发金灿灿的穿着小王子服的小男孩,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的,旁边跟着一个同样是金发的男人,男人推着个坐轮椅的女人,女人美得很恬静,手中的玫瑰花开得艳丽。
是沈黎鸢一家。
叶瑞歌想起来了,这是她和沈黎鸢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都五六岁出头的年纪。下一秒她就听到稚气的男声在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说:"爸爸你看,这个阿姨的头发怎麽全是白色的?好老。"
童年的叶瑞歌闻言狠狠地过去和沈黎鸢打了一架,两家就此相识。
但此刻的她控制着年少的自己,看着沈黎鸢笑了下,开口道:"你是把自己搞得有多糟糕,要在幻境里来见我。"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暖融融的丶荡着平静湖水的幻境应声而碎,冷冰冰的塔纳托斯秋夜又拥住了她。
叶瑞歌後知後觉感觉到肩膀上很痛,再低头就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埋在她身上,牙齿尖锐地咬着她肩膀,更为锋利的刀和枪倒是被早早丢在了一边。
"斯——"叶瑞歌揪着他头发想把他拽起来,没想到沈黎鸢还是死死地咬着她不放手。
叶瑞歌下一秒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打在了怀里人的後颈上,晕过去的沈黎鸢终于把嘴松开了,整个人软倒在了她怀里。叶瑞歌有些心累地看着死沉死沉地把她压着的沈黎鸢,手在那乱糟糟的金发上摸了把,嘟囔道:"怎麽退化成只会咬人的小狗了。"
她神色复杂地把沈黎鸢放到一边躺下,看见这人一身的伤,连右脸颊都有一道看上去狰狞的伤口,她手指有些颤抖地把沈黎鸢的头发抚到耳後。
"算了,还记得我就是条好狗。"她看向了门口被丢下的明显属于沈黎鸢的刀和枪。
……
祝庭被时槿半推半就地拉去隔壁栋住宅里自己住的地方睡了个觉,再醒来时惊讶地发现已经第二天中午了,怀里昨晚被自己带回来的人也不见踪影,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另一个小家夥在外面呢,我这几天还在担心你熬不住,可算是睡觉了。"敞开的门口站着刚走上来看他状况的青尧行,几年过去这位翩翩老者头发又花白了不少,但抵不住那双眼睛仍旧神采奕奕犹如晨星。
祝庭闻言放松了些,但还是不放心,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很嘶哑:"时槿之前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实际伤害到谁,现在也不是维格亚党那边的……你们不要为难她。"
青尧行蛮无奈地耸耸肩:"校长我在你眼里就是那麽不讲理的人吗?好了,我只是来通知你到饭点了,收拾好来食堂吃饭。"
祝庭很快地穿鞋下床,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出了门。
这一栋的风格和昨天带时槿去检查的医疗部那边就完全不同了,是彻头彻尾的普通居民楼模样,走出房门就是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外侧有一米高的瓷砖墙当围栏,很老式又很日常的风格。祝庭刚出去就看见时槿趴在围栏上,双手伸出去,百无聊赖地等待。
听到他过来的动静了,时槿转头看过来,眼眸里酿开了盎然春意:"可算醒了,校长怕你睡晕了都来看好几次了。你什麽时候和校长关系那麽好了?"
祝庭有些晃神,总觉得这一个画面太美好,哪怕天空还是没出太阳的阴沉,空气仍旧湿热,但时槿在那里,就好像时钟都拨到了几年前的普伦勒。
半晌,他点点头走过去,站在时槿旁边侧头和她讲话,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放松了很多:"怎麽不早一点叫我?"
时槿撇撇嘴:"都说了,你多睡几个小时也不会世界毁灭的,叫你干嘛?"
"和其他人见过面了吗。"祝庭又问,实际上是个陈述句。
时槿点点头,说到这时自己也轻松了些,她伸了个懒腰:"你是不是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大家都对我挺友好的。"
就是拉尔诺那个老头见她回来了追着她骂了一整个临时营地,话里话外都是说她糟蹋自己的天赋,最後强行把她拉去做了个脑部测试,看没什麽大问题才放她离开。
而时槿也知道了基本整个普伦勒都搬过来了,原因是这个奇怪的病毒蔓延开的时候重灾区就是因为战争而防护网被毁了的普伦勒,所以这些师生举力在附近临时搭建房屋丶构建高强度防护网,才有了这一片临时工营地。现在所有的医疗部老师和学生都聚集在昨天时槿去的那栋楼里,吃住睡都在里面,日夜不休地研发疫苗,但效果甚微。
这里似乎仍旧是乌托邦,哪怕末日也如此。时槿不由得在这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实际上她也没比祝庭早醒多久。
她昨天也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一觉回到了十八岁。
祝庭点点头,神色明显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去吃午饭。”
时槿点点头,跟着祝庭背後走。
拿着一堆资料丶嘴里叼着根电子烟的凤涟见两人下来了,眼神在时槿那里落了落,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回来了。”时槿答道,凤涟之前给他们上过潜水课,时槿对于那个一堂课要被呛不知道多少口水的课堂印象尤新,此时看见凤涟都还有些畏惧。
凤涟也并没有说在意她之前做了什麽,就淡淡地点点头,步履匆匆地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虽然目前看来临时营地里的状况还算好,但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时槿在饭桌上听见其他人在讨论外面现在更糟糕了,病毒已经从钢铁之城扩散到了各地,而这种具有腐蚀性的病毒已经快把钢铁之城腐蚀成一片荒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