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堇禾跟着符咒一路来到奉先殿前,只见裴因孤身一人跪在石阶上,身形颓然。
她慌忙拾步跑上阶梯,一手托住裴因的臂膀,焦急地问道。
“你怎麽跪在这里了?”
原本已昏昏欲睡的裴因听到熟悉的声音,眼前陡然一亮,扭头看向满脸焦色的温堇禾,将要开口却感到喉间一阵干涩。
“如今已是几时了?”他轻咳一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温堇禾望了眼天色,估摸着时辰说,“约莫亥时了吧。”
“三个时辰,差不多了。”
说罢便要强撑着站起来,可三个时辰过去,双腿早已发麻,膝骨也似锥凿般疼痛。
甫一起身,裴因便觉自腰间向下针扎似的痛,身形晃晃荡荡仿若下一瞬就要晕倒。
温堇禾见状赶忙搂住他的腰,二人紧贴在一起,裴因垂眸看到她拧成一团的浅眉,面上蓦地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闷咳一声,脚下一软便栽倒在温堇禾怀里,操着一口虚弱的声音故意说道。
“疼,跪得时辰太久,走不了路了。”
说罢顺势将自己大半身躯压在温堇禾身上,像是被抽了骨头。
温堇禾从未见他这般模样,慌忙伸手晃着他的肩,急切地喊道。
“裴因,你没事吧?裴因?”
“就这麽在意我啊?”
忽而听闻一道狡黠的闷笑声传来,温堇禾垂眸,见裴因埋在她的肩颈,眼神促狭地望着她笑。
她无奈地哼了一声,伸手朝他腰间拧去。
裴因直呼痛,可仍伏在她的怀中,笑闹着环抱住了温堇禾。
眼下已是亥时,四周空旷无人,宫中不许随意走动,二人没辙只能先在奉先殿休息片刻,待裴因的腿休整好了再回到寝殿。
殿中烛火通明,二人盘坐于地百无聊赖。温堇禾盯着随风摇曳的灯火,忽而想到那日徐青屏的异样,侧身看向裴因,默了一瞬摇摇头,又缩了回去。
“怎麽了?”
裴因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声问道。
温堇禾忆起那日的异常,斟酌着说,“还记得那日徐青屏在藏书阁偷走的禁书吗?”
此话一出,忽而把裴因拉回那个逼仄的书柜,他已记不得徐青屏做了何事,只记得脖颈间温热的呼吸,还有堪堪擦过的她的唇瓣。
他抿了抿唇,眼神不由得飘向温堇禾的薄唇,今日她罕见地擦了口脂,看起来像极了宫中後山熟透的软桃。
见他双眼怔愣,温堇禾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
“晃神了?”
裴因这才缓过来,他僵硬地别开眼,点点头。
“那日我在崇玄馆见他修习禁术,可他却说是一只栗鼠传授给他的功法。”温堇禾接着说,神色肃然。
听闻此话,裴因不禁蹙眉。
栗鼠,藤妖林中的栗鼠?
脑中倏然闪过一道白光,他脱口而出。
“靳方夷?”
见他了然,温堇禾点点头,不再解释。
“虽不知靳方夷要做什麽,但还是多加提防为好。”
“知道了,会派人盯着他的。”裴因接着说,“不过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温堇禾沉默不语,她想到白日里师父所言,不禁长叹一口气,无奈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风寒凉,殿内虽有烛火盈盈,可仍旧有些阴冷。
温堇禾缩了缩肩膀,起身松了下筋骨,却被供桌前的烛火吸引了目光。
供桌正中燃着七盏青铜灯,灯芯幽幽,与其他烛火并无二异。可唯一不同的是,立于中间的那盏青铜灯整整比其馀六盏大了一圈,灯芯焦黑,燃起的火苗泛着青紫色波纹,诡异的像张扭曲的人脸。
一股寒意自温堇禾脊背窜起,她伸手想要触摸,可那火苗似乎嗅到了她的气息,指尖所及之处火舌悉数躲开,俨然活物。
“这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