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死了,未晞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时,刺耳的唢呐声已来到了篱笆门外。
与苏未晞分开之後温堇禾便想去关着她姐姐的土屋外探探,看怎麽能破解那个咒法。
行至土屋之外,温堇禾围着外面转了几圈,并没有什麽特别之处。
只是门口上了三把重锁,可奇怪的是,这三把锁的锁扣竟然敞开着。
她暗觉不对,想要趴近细看,分辨这锁究竟是撬开的,还是用钥匙打开的。
可身後忽而笼罩过一个黑影,後脑处一阵钝痛,眼前猛然一黑。
温堇禾倒了下去,在朦胧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拿着长棍,正是用这劳什子敲晕的她。
该死,她暗骂一声。
後脑仍旧钝痛,眼皮像是千斤重怎麽也睁不开。
温堇禾浑身酸痛,她强撑着擡起手臂,撑开眼皮坐了起来。
脑中仍是混沌一片,她缓了片刻,眼前这才逐渐清明。
入目竟是无数个温堇禾堆叠在一起,待反应过来,才发觉这屋子四周全部贴满了铜镜。
稍稍一动,镜子里的她也跟着动,用不了多久便觉得晃眼。
她不禁嗤笑,看样子自己是进了镜喜娘的喜房里来了。
温堇禾站起身环顾四周,发觉身後竟赫然立着一张硕大的桃木床,那木床的边沿也镶满了铜镜。
而那铜镜的周围竟攀附着层层叠叠的发丝,像是蜿蜒而生的藤蔓。
她走近看去,那喜床之上竟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女人身着喜服,眉眼见竟与苏未晞有几分相似。
想来这女人便是她的姐姐。
那女子唇色苍白毫无生气,脖颈处有道极深的口子,从里面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肩膀和她身下的床榻。
喜服上绣着的红线石榴吸满了鲜血,竟显得有些发黑。
而在一旁胡乱搁着一块碎掉的铜镜,其中一块尖锐的镜片上也染着血。
或许她便是用那块镜片自戕的。
血仍未干透,怕是刚刚过世没多长时间。温堇禾用食指沾起一点血搓了搓,耳边忽而响起两个男人的声音。
她蹙起眉头,将整个手掌按进那滩血中,眼前转瞬间闪过两个男人,正是昏厥前看到的那俩人。
那二人蹲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死去的女人,犯了愁。
敲晕温堇禾的那人眉头拧成一团,“哎呀,这可怎麽和老赵交代啊,人家花了钱买的新娘子,就这麽没喽。”
另一个搓搓鼻子,丧气地说:“那怎麽办,也不能再找一个去。要是让赵家知道了,赔钱的还得是我们。”
“反正早晚都得死,到底谁死里面了谁又能知道呢?”那人像是想到了什麽,眉头瞬间舒展,“再不赶紧找个替死鬼,到了明日丑时可就来不及了。”
“哪来的替死鬼,你到哪找去?”
“怎麽没有,两天前来咱们村的那个小娘子啊······”
声音渐消,眼前画面也眨眼不见,温堇禾把沾满血的右手在帷幔上擦干净,眸中冷意渐深。
她唇边勾起一抹讥笑,没想到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正思忖着,温堇禾蓦地听到门外传来细小的声音,那声音咔哒咔哒,像是在用爪子扒拉门缝。
她心下一喜,赶忙跑去门口,扒在门缝处小声唤它。
“是小黑吗?”
一声喵叫回应了温堇禾,小黑急不可耐地不断扒拉着门缝。
温堇禾安抚着它,转头看到床边桌上摆着一套笔墨,在龙凤雕纹的镇纸下还压着一张红笺。
她走过去拿起那张红纸,左右翻看了几下,倏忽间想到了什麽,眼前瞬间一亮,唇边逸出一声阴笑。
。
裴因跟着阿川回到了村长家,将湿透的衣物晾干後已是亥时。
眼看已然入夜,明月悬在高空,冷冷清清洒下半分月光。
他心下焦灼,却左等右等不见温堇禾和苏未晞的身影。
脑中疑虑丛生,他戴好短剑便准备去那土屋处,却忽而见一道黑影直窜到他的眼前。
小黑叼着一张红笺搁在裴因的脚下。
他打开红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温堇禾的八字。
温堇禾。
壬寅年丁未月戊辰日癸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