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歆儿真的是长大了”看着镜中自己女儿清丽的侧颜,陈氏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小时候那么小,还天天生病,娘真怕你有个不测就离我们远去了”郑子歆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放心吧娘,多亏了君迁子大师,女儿现在身体好着呢”“是呀,有时间还得去看看大师,尽尽孝道”女儿现在不仅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他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能医治一二,倒是比那些御医还强的多。“时辰不早了,太后老人家还在等着呢”郑子歆点点头,拿起放在梳妆台前的白色丝带从容系上,又扶着陆英连翘起了身,白芷和茯苓因收了那二十大板还在养伤,便没有出来伺候了。太后娘娘久居深宫,便时常召她们这些命妇去解闷儿,今日又正逢了重阳佳节,便下诏宴饮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可携家眷前往,也算是图个乐呵,当然这样看似其乐融融的宴会背后肯定也有政治因素在。郑子歆思索了片刻,“母亲,太后娘娘有什么忌讳么?”以为她是初次进宫紧张,陈氏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太后娘娘是个很和蔼的人,对小辈们都很宽宏大度,有娘在,别怕”郑子歆轻笑着点了头,也缓缓回握住了她的手,倒是不紧张,只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臣妇民女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些礼仪她本是极不习惯的,如今做起来也有模有样,元氏露出了赞许和探究的眼神。“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进宫呢,快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周遭命妇小姐们的眼神唰地一下投了过来,让郑子歆芒刺在背,面上却不露分毫,缓缓行礼,声音温润如玉略带了一丝歉意。“太后娘娘恕罪,民女天生目盲,行动不便,就在此给娘娘磕头了,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日侵淫在后宫争斗里,元氏也苍老了些,鬓间多了丝白发,面容却愈见威严,此刻唇角露出了了然的笑意。“既如此,来人,赐座”模样极好,性子也温顺,可惜就是眼睛看不见,否则倒是可以纳入后宫,荥阳郑氏可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可惜郑羲处事严谨,为人又刚正不阿,至今也没有明确的站队。元氏心里打着算盘,陈氏却一脸心疼地拉着自家女儿落了座,“看吧,我就说了,太后娘娘为人和善,是不会为难小辈的”宫宴正式开始,一派其乐融融,觥筹交错,因着是后宫宴饮,所来都是些妃嫔命妇,话题便也永远绕不开皇帝以及自家孩子,听久了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郑子歆轻抿了一口桌上的果酒,倒是极好喝的,不由得多贪了几杯,也不知这宴会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忽听得有命妇出声道:“太后娘娘身体有恙么,怎么菜还没动筷子,就先喝起了苦汁儿?”“近来有些头痛,太医便给了哀家这么个方子,要哀家每日用膳前饮一盏,倒是不苦,就是吃什么都没胃口”元氏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按了按唇角,示意她拿下去。“是不是还伴有心悸失眠多梦等不适之症?”陈氏是好心多问了几句,又有献宝之意,她女儿虽然目盲但也不比大家闺秀差到哪儿去,甚至还优秀的多。元氏来了兴致,“哦?怎么你也身子不太爽利?”“回太后,之前臣妇也是如此,多亏了歆儿几副药下去便不曾再犯了”元氏的目光望向了她,眼中有一丝探究,“怎么你学过医?”郑子歆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拜倒,“回太后,民女不才自幼体弱多病,便跟着一个游方大夫学了几个土方子,一来强身健体,二来父亲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医治一二”堂下隐约有几句窃窃私语传入耳畔,“医术不都是下九流的东西么,正经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去学这个?”郑子歆跪虽跪着但背挺的笔直,面不改色,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她看来那些琴棋书画都是附庸风雅之术,只有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医术才是真正实用的东西。“既如此,你便也给哀家看看吧”“娘娘,不可呀,还是让御医瞧瞧吧……”“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就是头疼脑热的,治的好有赏,治不好也没罚,如何,郑子歆可敢一试?”元氏仿佛兴致勃勃,力排众议,直接问起了她,郑子歆焉有不从之理,微笑着点了点头,“谢太后隆恩,民女冒犯了”她的医术不说天下第一,但古今结合,又得了君迁子真传,自然是半分问题都没有的。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当场施了几针,元氏顿觉神清气爽,郑子歆又留下了几副药膳,嘱咐太后饮食清淡,少吃多餐,按时作息后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