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叹息道:“他什麽时候不缺钱,也不好好找个活干,跟人家学什麽网上的生意。他找你借钱了?”
“没,这不今天……”幸芝顿了顿,继续道:“来松跟那边还有联系吗?”
“有吧。逢年过节也有走动。幸芝啊,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来松不知道。你那房子跟这里没有关系,那是你娘给你的,你只管安心住着。”
小姨拉紧幸芝的手。
直到幸芝离开,母亲都未从阁楼下来,她提着食盒走出茶餐厅,屋外的暖阳瞬间驱走体内寒气,再回头时,茶餐厅仍是旧日般人头攒动的模样。
临平和孩子等在小区门口。
小宝似乎没睡醒般迷蒙着眼睛,临平检查一番车况後朝幸芝竖起大拇指。
“你啊,牛!”
见到临平後,疲惫和酸痛仿佛有知觉般瞬间席卷全身,她甚至无法擡手将小宝揽紧入怀。
“真累。”
虽然累,旅途对于幸芝而言仍是刺激又幸福。
她几乎要忍不住去规划下一次的长途旅行时,临平的一句话将她打回原地。
“今晚我早点出门,争取把油费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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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再度回到日复一日的循环中。
唯一不同的是,旅途带给幸芝的美好记忆随着酸痛感正在一点点消失。
她和临平再度分房而睡。
早晨起床时,临平已经上班。
有几次,她睡过头竟没有察觉临平是否回来。
只有通过阳台换洗衣物和饭锅里剩下的残羹冷炙来区分,这个家还是不是完整如初。
天气渐渐暖和时,她会推着小宝在公园和小区里转悠,直到小宝花粉过敏,两只脸蛋像煮熟的虾仁。
她的活动空间只剩客厅。
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铃声,除了小宝的哭声,幸芝在寂静的臭氧层俯瞰整块大地。
她快要窒息前的某一日,母亲和小姨忽然登门。
那是个周四的下午。小宝在爬爬垫上练习打坐,幸芝仰面瘫倒在沙发上,厨房和餐桌上摆放着昨晚和早上的剩饭,她不想吃也不想整理。
只是摊在那里,已经耗尽全部心里。
门铃忽然响起。
像往常一样,幸芝没有动弹。经常有敲错门的快递员和外卖小哥,无需搭理他们很快便会发现,这是一家没有快递也没有外卖的边缘地带。
他们会忽然意识到这家从来没有照顾过他们的生意。
幸芝没有动弹,除了呼吸。
门铃很快不响,幸芝深吸一口气,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敲击声。
“幸芝啊,是我。”
母亲的声音让幸芝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一瞬间她的脑袋涨得发懵,环顾四周,光线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古怪的异味,杂乱摆放的衣物还有来不及收拾的碗筷。
幸芝不想开门。
她想假装自己不在家。
小宝却忽然嚎啕大哭。
母亲和小姨前後脚进门,小姨依旧提着食盒,红漆木盒用旧式老蓝棉布包裹,沉甸甸的。
小姨扫了眼桌上碗筷,很快挽起衣袖忙活起来。
“不打紧,都是这时候过来的,半大小子累死娘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