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见见吗?”
“不用了。有缘还会再见。”
幸芝带着老妇人辗转去了几处,终于在医院找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瘦骨嶙峋,双眼深凹,两只眼睛盯着墙角缝隙处,没有一丝丝光泽。
“她,怎麽变这样了?”
老妇人惊呼。
也就才几个月而已,好好的一个人。
“适逢巨大的变故,心理和身体都没有抗过去。”
幸芝扫了眼床头的名片。
“她还会好吗?”
“也许吧。”
“希望她以後能好好的,那我们开始吧。”
“好。”
幸芝朝老妇人点点头,伸出骨指从其额间抽出织好的梦,缕缕丝线却只悬在女子眉心。
“咦?”
幸芝也纳闷。
她附身看向女子,对方双眼无神盯着角落处,幸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簇草丛般的阴影正盘踞在窗帘後。
“呵。”
幸芝没有犹豫焚烧腕香,鬼差刹那而至。
“你能不能挑个好时间,我这……”
幸芝没有搭理他,擡手指向房间右上角道:“这里留给你处理吧,我先带她离开。”
“好!”
鬼差也看见那处,面带严肃挥手让幸芝离开,老妇人被仓促收回灯笼中,幸芝转身离开。
“怎麽就走了?”
“那孩子妈妈,悔怨之下以身结了怨灵,怕是没多少时间了,她是要索命的。”
“索命?冲谁?”
老妇人问完,心里约莫也猜到几分,未疾呼出声,又被幸芝带往别处,是那孩子的外婆,在医院附近宾馆住下,原本清秀贵气富人模样,短短几个月已是满头白发。
她正在打电话,对方应该是在解释什麽,妇人亦是无奈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可孩子丢了,我女儿毁了。你们要离婚也是情理之中,那房子我们也不想要,但他不能一面不露,就连离婚也让你来通知。亲家母,你是管得太宽,还是太纵容他了!”
对方应该不断解释着什麽。
妇人挂断电话,趟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後给一个什麽人打去电话问:“调查得怎麽样了,确定那孩子是他的吗?需要什麽,好,好,我明天过去一趟再拿给你。”
接着又联系律师说起离婚案件,又说了重婚罪之类。
老妇人站在一旁细心听着道:“我这一生,若不是横遭此劫,单凭外婆这一边,将来也是活得滋润。可惜啊!”
幸芝等不及,擡手轻拍妇人肩颈,直觉一个哆嗦,困意袭来终于放下电话陷入睡眠。
老妇人道:“旁的不用多说,她有分辨能力,就将那日走马灯似的过一遍给她看便好。”
幸芝点头,处理完这里,再折返回医院时,鬼差已经处理过现场,留下两只小鬼把守门口,见幸芝道:“见过阿娑婆,鬼差大人吩咐,说此怨灵极凶,他也只是暂时压制,等您处理完,他再过来将其打散。”
推开门,护士刚给女子推完药,一直瞪圆的眼睛缓缓闭上。
老妇人在旁问道:“打散是何意?”
“再她害人性命前带她入轮回。好了,到我们了。”
骨指拈动,一缕银丝似有生命般钻入女子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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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雯以为自己这辈子真像相命师口中所言大富大贵顺顺利利。十二岁时,有个瞎子在楼下拦着她妈妈说他们家有个凤凰偷生的贵女,将来一辈子顺顺当当想什麽有什麽要什麽来什麽。
馀雯妈妈开了个裁缝店,见惯了这种满嘴胡话的讨米先生,便从钱包里扣出个五毛的钢镚塞给对方,口中不忘感谢。
那瞎子却不肯要,报了自己的地址说不出半个月你自然就会明白。
馀雯妈妈早年丧夫,母女俩相依为命,她回家便将此事说给馀雯听,两人笑了几句便揭过。
约莫过了一周,馀雯回来说这周她值日,打算在学校把作业写写,要是回来晚了,让妈妈去接一趟。
眼看着瞎子说的日期越来越近,馀雯妈妈心里越发嘀咕起来,也不知道在盼着什麽,晚上关了店门骑自行车往学校赶去。就在水闸口那处,馀雯背着书包,不远处一辆吉普车正往闸下去,跟馀雯对向有个老太太茍着腰,半个身子都快要藏在裤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