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下意识看向他胸前,一片平坦。他十分清瘦,像是从来没吃饱过一样,许南觉得她一脚过去能把他身体踹断。
“呵,瘦成猴样,你能有得老天开多大的眼。”
她把匕首收好,语气嘲讽,“你真是个浪荡的男人,跟着我就算了,还偷看我洗澡,方才还盯着我看。”
“我没有浪荡,我和你没睡在一张床上。”李朝眉头轻皱,像是想到了什麽,反驳道。
“你看陌生女人洗澡,你敢说你清白?那我岂不是圣人了,别说这样的笑话给我听行吗?”许南双手抱胸,身体放松。
“我告诉你,你该庆幸看的是我这样善良丶宽宏大量的女人,要是别人没准兽心大发把你拖进来办了。或者直接喊出声,你很快就会被拖去沉塘,重开了。”许南擡腿踢了脚栅栏。
“你疯了就在家里偷偷发疯,或者找个地方跳了,别在我家院子外装神弄鬼。”
真是个神经病,许南觉得她第一眼看到李朝的感受就是正确的,不像个人。居然从渡关城走到了景城,还找到她家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也不知道怎麽找到她家的,一个男子也敢一个人走过来。
“回你家去吧,别在我家外头,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许南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不近男色。
说着转身将水井旁的东西收拾好,临进门回头看了一眼,李朝还是站在院门外一动不动。她敛眸,合上门隔绝他的目光。
躺在床上,许南奔波了一天的身体还没有入睡的欲望,她翻身看向窗户。月光透过窗,在屋内留下明暗的印记。
她呆呆看了会,缓缓闭眼,一陷入全然的黑暗,她就想到沉砚死後一切消散的模样。猛地睁开眼,望向桌上燃烧的蜡烛,唯一的火光跳动着。
她轻舒一口气,起身披上外衣往窗户走。坐在窗边,轻轻打开一道细缝,勉强能看到院门外的场景。
李朝这个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跟根木桩一样,死站着不动。
许南看着看着突然联想,李朝在想什麽呢?是在想死亡,还是觉得虚无。一直生一直死,哪里是尽头呢。
屋门被打开,许南挺拔的身姿走进月光中,她提着明黄色的灯盏,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後只隔了扇门。
“死疯子,进来吧。”她推开院门,嗓音带笑。
这样的月光下,她看不清李朝的面容,却似乎能感知到兴奋的情绪,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李朝的。
李朝跨过院门,走到她跟前。许南挑眉,低头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随後手紧贴他的手臂往後拉门。她的身体往前倒,几乎要和李朝贴在一起。
门被拴上,她侧过头紧盯着李朝的侧脸,白得像是死了好几天。这个想象让她轻笑出声,李朝闻声转头,鼻尖擦过许南侧脸。
“啧,就算是和女人靠这麽近,某人也还是冰清玉洁的。”许南侧身退了几步,手中的灯晃动。
她迈步朝另一间屋子走,走了没几步没听到身後的脚步声,便回头,“跟上来,别在那站桩。”
两人一前一後走进偏屋,这是许南过去的房间,家里长辈去世後她就住到主屋去了。
蜡烛被点燃,许南坐在床边,悠悠问道:“你知道我让你进来是想干什麽吗?”
李朝站在她面前,板着死脸,“你要办我吗?”
“咳咳咳咳——”许南被口水呛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朝。
“你愿意?咳,你不是说你不是浪荡的人吗?”
“我说了,我们没睡在一张床上。”李朝执着说到。
许南终于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得肚子疼。想到这时夜已深,会吵到别人,倒在床上闷闷大笑,肩膀抖动不止。
她笑了很久,才止住。
“你真是个傻子,哈哈哈,我说我就是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你当如何?”她满脸通红,眼里因为笑泛着水光,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下,看着温和有情。
李朝没说可不可以,但他的眼神缠绕着许南,从她披散的发丝看到明亮的眼睛,以及眼角盈盈的泪光。
“为什麽要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在许南因为他的目光皱眉前,他开口问道。
许南咧开嘴角,“因为我在考验你,考验你是不是一个好男人。很不幸,考验失败了,你看上去要同意和我躺在一起了。”
她站起身,拍拍李朝的肩膀,“男人啊,还是得守得住身子,得学会一个人睡,知道吗快睡吧,小傻子。”
许南笑了两声,走出门。
她躺回床上,很快便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