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讹间,薇洛起身,却不小心打翻那杯做後手试探之用的开水。
滚滚水流直冲她的手,还冒着热气。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避无可避,薇洛只好提前在脑中预演了针扎似的感受。
可那种火烧火燎的针扎感迟迟未落。
“嘶——”薇洛循着痛呼睁眼,是阿渊伸手挡住了那杯水。
“!!你没事吧!”她当即弹了起来,叫店小二端来冷水便帮阿渊吹吹。
奇怪,阿渊被烫的表情不似作僞,应该不是河神,薇洛暗骂,那她真该死啊。
虽说不小心,可手是画家最重要的东西,老是纠结河神之梦,害人家不能靠手吃饭了怎麽办?!
她这番在低着头自责,自然也就未看出夷渊呲着的嘴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
是的,祂是装的,水也是祂趁机扯了桌布弄翻的。
这下她走不了了,还得多关注着他。
*
今日整了这麽一出,本就打算以渊公子娘子身份“借住”镇河府的薇洛,更得咬牙入住了镇河府。
尽管第六感告诉她离此人越远越好,但她不小心烫伤了人家,又没有钱赔偿这位有钱有闲的大画家,梦想还是在长安城拥有一套房……
总之,等阿渊公子伤好了,她攒够钱了,立马就走。
进入府邸後,薇洛也没有闲着。
罗列了下现有条件,得出了以下这份孤狼保卫计划(紧急!重要!),并予以执行。
第一丶严格守卫自身清白,杜绝夫君以此赖上她,或者她赖上夫君的可能性。
第二丶收集夫君是河神或与传闻不符的证据(额外附加:此条需不伤及阿渊本人)。
第三丶通过镇河府上各种资源暗中攒钱丶学习防身术,以便以後进行快乐的孤狼踏青计划。
心里计划完,薇洛第一个瞄准的目标,就是上午才出现在府邸里,打扫卫生的下人阿柴。
这位仆人看着是个憨傻的大个头,又时常睁着那双狗狗眼,有点动静没点动静都在四处打量,无疑是个对这地方了如指掌的。
“你知道河神吗?”薇洛问他。
阿柴循声看向她,摇了摇手里的扫把,道:“神丶神。”
“……”薇洛怀疑这是河神设下的什麽禁制,又问,“你对自家主子公子阿渊了解吗?”
“不是渊丶渊。”阿柴答她。
无法沟通,薇洛暂且认定他的确表里如一,是个憨傻的,放弃这个目标。
下午。
薇洛又跑到厨房里,找上了备好晚饭的下人阿爷,“阿爷,你知道河神吗?”
阿爷个头不高,留着些白胡丶齁着背,闻言眯着眼的眼忽而睁开,有些锐利的视线扫过她。
迅速扫完,他又闭上眼,“知道哦,河神,传说嘛。”
薇洛知道,他说的是平乐镇自古就有的河神传说,由代代人唱响童谣传承。
现在流传的有两句,但不知为何薇洛总感觉它并不完整,她紧了紧挡在颈前的手。
总算碰上能好好沟通的人,薇洛追着他问话:“那阿爷,你知道我和阿渊是什麽时候成婚的吗?”
“你们定的娃娃亲啊,时间……七月初七,你们自己定的。”阿爷边答,边收拾好了厨房,离开了这宅子。
薇洛深觉这府邸上的下人说话和行事都好奇怪。
回过头,又差点撞上一个身影。她擡手护住鼻子,闪躲间晃了晃,就被冰凉大手扶稳了肩膀。
看清来人後,薇洛不好意思地笑笑:“阿渊,你来了?”
“嗯,娘子在和下人聊什麽呢?”阿渊温和答着,又在灿笑,标准到每次的弧度都近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表情,就好像祂没有在为她和别人聊天而生气,如果忽略阿渊紧捏了她肩膀的话。
薇洛扫了眼肩上掩在袖子里的大手,打着哈哈,说没什麽想略过此事。
可阿渊却无端回了句,“如果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哦。”
语气轻柔。
薇洛背後却无端升起一股凉意,也就是说,她刚才问的,他都听到了。
可方才她丝毫不觉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