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上话,也没有资格阻挠,更没有立场在事情已经发生後去指责他。
即便如此,即便这样,她总能为此心疼片刻吧。
梅宁没说话,却不知为何,愈发认真地看着颜新的眼睛。
“花神大人说只有神格尚在的神明不会受伤。你受伤了,一把人间的水果刀都让你受伤了梅宁,你……”
梅宁失神轻轻捧住颜新的脸,神色十分莫名地看着她,专注得有些过分了。
颜新皱眉:“你怎麽了?”
梅宁忽然问:“颜新。你连蝴蝶结都系不好,真的会细心地削出那麽漂亮的桃吗?”
颜新一顿:“你在说什麽?”
梅宁说:“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麽了?”
颜新被他说得心里一慌,手忙脚乱摸出手机,对镜头一看——
蓝色,寂静,沉默,温柔。
电闪雷鸣之间,颜新蓦然想明白什麽。
是月神。
那是月神的眼睛。
看来离月神复生更进一步了。
颜新待要再看,眼睛又恢复了。
她擡起头,有些无语:“月神确实在复生,阵法确实还在运转。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你在害怕什麽?”
梅宁说:“我怕你死。”
他眼睫颤动:“我受不了。我不敢想。我……”
他俯身,抱住颜新。
在被梅宁遮挡住的视线里,越过他肩头的衣料,颜新看见飞舞的鹅毛大雪,落在一路的百花盛放,合着耳侧咚咚的心跳,竟生出一股悲壮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和梅宁明明认识不久,却好像跌宕了千万年那般,悲喜难言。
她想不通梅宁为什麽爱她。她觉得自己也没什麽拿得出手。
她不漂亮,也不幸福。贪财好色,庸俗自私。
用陈熠然的话来说,那就是穷酸刻薄,假清高,装傲慢,没逻辑,还卖弄苦难。
她推开梅宁,看着他,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她忽而扬手“啪”地扇了他一巴掌!
十分清脆响亮,梅宁头微偏,很快愕然看向她。
但是根本来不及——
颜新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闭眼深深地吻住他。
她吻得很深很绵长,眼泪不停滑落,让梅宁感到一种咸苦的滋味从缱绻的吻中弥漫开,他扶住她的後颈,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片刻,她抽身,与梅宁额头紧紧相贴,那粗糙的五彩绳抹额磨得她眉心细碎地疼。
“我的确系不好蝴蝶结。因为蝴蝶结好不好看,我都不在意。”
她声音低沉丶温哑,几分动情与柔和。
“但我想认真给你削个漂亮的桃,这怎麽也要算到月神头上?”
她擡起头,眼中似有飘雪明亮:“那此刻与你接吻的也是月神?”
梅宁眸子微睁,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觉得心里突突直跳,似喘似颤,感到自身某种变化,他倏然起身,後退两步,溺水而起般呼吸着湿冷的空气,不知道想欲盖弥彰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