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洛十洲坚强挤出笑容,循循善诱,“所以你收下它是答应我下一次一同进入游戏的请求了吗?”
闻言,叶茴猛地抛开戒指。
戒指在桌面摇摇晃晃,响起她惊惶的声音,“什麽,什麽请求?”缓了几秒後,对着洛十洲镜片下无辜的水灵灵眼睛。
“我,我得想想,而且我工作那边走,走不开。”高昂的情绪顿时平复。
不能拒绝得太直白,不能让对方难堪。
“好,你想想。”洛十洲听出了她的拒绝,但此时只想为自己捞机会,顺着叶茴的台阶给自己留了个可能。
“吃点水果。”收起戒指。
嗯嗯,叶茴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囫囵抓了两把翡翠多汁的葡萄。
“那什麽,我就先走了,要是晚了就没有大巴回去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暖空调吹得她脸颊微微发烫,像个能散发热量的人形火炉,从洛总个人专属电梯一路直下。
一秒切换到失去太阳温度而寒风瑟瑟的楼外。
稀薄的阳光正逐渐消落城市上空,一片斑斓晚霞里叶茴急匆匆的身影,像一页黄叶飘远。
洛十洲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脸仰起闭目,把玩手中似乎仍残留她体温的戒指。
叶茴赶上了最後一班车,走下摇摇晃晃的暖黄大巴,回到了夜幕中漆黑冷清的精神病院,马不停蹄地解开锁,抽走铁门上缠绕的链条,跑入楼道。
感应灯随着叶茴的脚步一盏一盏地响起,她没来得及想很多,就得赶紧准备每个患者晚上的饭菜和药品。
叶茴的厨艺不上佳,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况且今日迟了许多。
心虚地捧着碗里的速食走进房间,好在患者们基本上都没有注意到今晚夥食质量又下降的事,大多都依旧乖乖吃饭。
只有梅姨和抑郁症小患者小谢,敏锐地嗅出了叶茴的应付。
“不吃,难吃。我要段哥哥。”
“……。我要段小哥!”
两个人执拗,叶茴满脸抱歉,好声好气劝了许久,才哄着他俩吃了些。
忙完这些又收拾好碗筷,重新回到值班室的叶茴精疲力尽,可状态仍然高涨,肚子没眼力见地咕噜咕噜,她调动起内力填饱了它。
到叶茴这个境界,不一日三餐按时吃也不会太饿了,只是一种养成的习惯。
兴奋地靠上铁板一块的椅背,白日洛十洲的话一句又一句钻出大脑,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需要独自消化消化。
“太奇妙,这件事真的太奇妙。”感叹,情绪被开心和不可思议填满。
就像快清贫一辈子的穷人,一朝发现自己是首富遗落在外的孩子,那种荒谬之下的大脑过载而茫然,大喜过後的呛到口水而委屈冷静,一半是坚信,一半是否定。
那麽根据洛十洲的说法,新娘人皮案丶盛王梁明庶丶云薏云苡……这些事和人其实都是他的经历?好想知道新娘人皮案的真相。
……不对!是洛十洲的经历,怎麽游戏中他完全不提?连悄悄提示都没有……而且为何不在游戏里与我相认呢?反而选择宛如大海捞针的方式。
叶茴撇撇嘴,觉得这点有些不对劲。
而且洛十洲似乎很是在意自己幼时被灭门的经历,叶茴想起他安慰自己的模样。
有没有可能,其实他是在安慰当初年幼的自己?
他是我的朋友!我要帮助他走出不幸回忆,不能一提起这个事情就黯然神伤,她下定决心做出决定。
颅内的侠义占据上风,风风火火地有点想一出是一出。
反正根据上次经历得知,不管游戏里过了多久,在现实中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晚而已。
这次我会仔细检查,确保精神病院患者们的水粮万无一失,锁好门,只是悄悄离开几小时而已嘛,宽慰自己。
她搬了条椅子坐在月下的江水边,波光粼粼的水面安宁地待在深深注视的瞳孔中。
注视得久了还以为自己身处船上,不紧不慢的行船速度应和流水逝去的滴答,慢慢远离岸边,去往了更远更远方。
谁知道呢,究竟是不是叶茴很想念?
静谧无声的江水,好像从来没有改变,又好像其实在秒针滴答一下後就已不是原来。
良久,沉默多时的她忽然笑着感慨一声起身,拖着吱呀吱呀的竹椅,独自一人远离江水边的波光粼粼。
身影被逐渐的黑暗吞没,月光落在她肩头,像霜,像雪,与世界不相融。
褪去所有,最真实的叶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