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得叶茴本就混乱迷糊的大脑雪上加霜。
“既然你这般恨这个贼人,为什麽要对会带你离开的人下药呢?”
叶茴的话仿佛击碎了花悦最後的神志。
花悦猛然松开她,失心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没人能救我,不可能有人能带我走的。雾气,你接近这里时,吸入的那些雾气会压制你的内力。”
“马上,马上他会就来,慢慢地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
“一开始那些喊着救我的人,都是这麽死的,一个一个死在我的眼前。”
“瞪大的眼球,好像是在怨我,为什麽没有自戕,随花家故去?”
一半的脸仿佛作恶多端的疯子,渴望血腥似的癫狂大笑;另一半隐没在发丝的阴影下,胆小畏惧,没有泯灭的善良流着许多泪,忧心叶茴的安危。
“快走!快走!”一把将叶茴推下床榻。
始料不及的叶茴後背撞上暗室墙壁,动了动快要散架的骨头,严重怀疑至少得有一大块淤青。
……真的是洛十洲吗?
看着床上其实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丧失理智的女子,紧皱的眉心盘算着待会要怎麽开口质问他,同情惋惜的目光轻柔地投向又笑又哭的花悦。
绞拧的眉心像终年不化积雪的山,洛十洲真的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後背处的疼痛仿佛游走在体内的一条蛇,一点点吞噬掉蔓延在大脑里的凌乱混沌,眨眨眼看着逐渐清明的视野,叶茴才意识到,方才花悦的那一推是清醒着故意。
她不希望自己死,或者说是如曾经的那些人一样死在她面前。
可似乎一时是走不脱了。
暗室的门骤然炸碎!
过道壁上脆弱的烛光霎时熄灭。
叶茴飞身上前,替花悦挡去了砸向她的碎石。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吓坏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花悦,冷汗滋出身体,像落水的小狗一般在叶茴的怀抱中不断颤抖,攥紧叶茴衣服救命稻草似的不松手。
男子修长身影挡在昏暗的狭窄门口,薄薄的雾气荡起他衣角,沉声问道:
“叶茴,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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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相信之前,你可以解释吗?”
自洛十洲现身时起,怀中的花悦捂住耳朵,只知道拼命缩进叶茴的怀抱,口中颠来倒去的谵语,惧怕外界的任何动静。
叶茴彷徨地问他,问门外骤然陌生的男人。
白茫茫的雾气痴缠地吻上他的衣袂,洛十洲犹豫几瞬,不屑一顾地勾唇嗤笑,“若都是真的,你会如何?”
“会提剑杀了我,还是会……理解我?”男人似乎也在恳求什麽。
为什麽?
痛一下自受伤的肩膀窜入眉心,无论是在游戏还是现实,都许久未困扰过叶茴的毒蛊,卧薪尝胆丶蛰伏数百年,终于等来了她这一次的脆弱。
“你为什麽不辩驳一两句?这样显得一直相信你的我……”喉头攒动,涌出不多不少的黑血,惊吓到战战兢兢的花悦。
“……像个蠢蛋。”
“叶茴,没什麽可辩驳的。你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经历过童年时期的痛失至亲,我这是为亲人报仇,而你也为亲人报过仇,你松开你怀里的人冷静想想——你绝对能理解我!”
洛十洲缜密地运气一掌,随情绪的激动,不偏不倚劈向床上惊惧万分的花悦,仅是无辜被波及的墙壁在强悍之势的掌势下,一寸一寸摧枯拉朽地粉碎。
不必想若早已内里亏空的花悦挨上这掌会怎样惨死。
叶茴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擡起手,硬生生替她挡下这一击。
暗器射中的愈合新伤顷刻爆开,肝肠寸断般吐出奇经八脉中血,搂着花悦就地往後退了半步,五脏六腑像四分五裂了一般疼痛。
“原来之前你一直在藏拙。”叶茴抹走唇下的血迹。
“你知道吗?”洛十洲缓缓走进昏暗的暗室,剑上挂的铃铛在他腰间一步一响,催动着血味空气里花悦的不安。
她把能接触到的一切都视为了危险,指甲深深地扣进实则保护她的叶茴手臂中。
叶茴咬唇忍着痛,在自己意志压制下许久未曾作祟的蛊,嗅到了这一丝终于能随心所欲的机会,迫不及待叫嚣着上下唤醒体内沉睡的毒。
饶是结果它们互相制约,但毫无章法地各自发作,噬心蚀骨之痛起码难免,甚至在短时间内,叶茴会难以预料地出现失明丶失聪丶五感尽失等症状,大大影响她催动内力运转。
“不,不痛,只不过跟身上犯痒痒了一样。”安抚骤然暴涨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