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参加你的喜宴,要口饭吃。”不紧不慢,面容定格在斗笠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也听不清,叶茴是男是女,是何身份。
“有客自远方来,吕某定当以礼相待。”吕大人擦了擦额间冷汗,原来是讨饭嘛,搞得跟来砸场子一样,江湖人士行事都如此怪癖吗?
“侠士请随我这边来。”管家在吕大人的驱赶下提袍谄媚凑近,指了道偏门。
“可我又不想吃了。”
“听闻你,乃是强抢民女。”剑柄指向置身事外的吕大人,管家尴尬地停滞在叶茴跟前讪笑。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神情终于不是呆板的木偶样了,都逐渐耐人寻味。
吕大人咬牙切齿,一副被平白捏造的恶语羞辱的表情,愤恨道:“吕某以礼相待阁下,可阁下却无端恶语中伤吕某,有无道理?”
叶茴没搭理这人的独角戏,抱着剑,略有轻蔑又漫不经心地走过吕府门前,拦下恰好抵达的喜队,“问问这轿里的人就知道了。”
说着,就扒开茫然的喜婆和轿夫,就要去掀那轻飘飘的火红布帘。“这,这……?”喜婆急得团团转。
吕大人示意了空空如也的四周,正是叶茴手指恰恰触碰到帘时,十多名黑衣人凭空飞出,执剑直向叶茴喉间急速而来。
叶茴似乎并无预料,来不及躲避。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来砸场子的人要被解决时,以红轿为中心爆发出一个气罩。
流光溢彩的碎星光芒凝聚成一条条无形光带,包裹住中央的叶茴,所有靠近的黑衣人被光带缠绕,再狠狠掷出,跌落在地吐出浓血後便不再动弹。
吕大人惊惧收回目光,叶茴已悄然收起气罩,又恢复了起初那副柔和平静的模样,非常友好地冲他问:“还有吗?让我一并解决。”
“没没没,没有了,小人有眼无珠,再不敢冒犯侠士。”吕大人颤颤巍巍跪地,磕头苦苦求饶。
叶茴继续掀帘。
异样安静的轿内,一位样貌姣好的女子恬静地睡着。若没有心口的那把刀倒真像是睡着了。
放下帘子,垂头难得静默了会,听见围观堆里传出窸窣,慢半拍似的,“这人好厉害。”
叶茴平复心神,没管衆人的偷偷打量,忽然露出江湖骗子的笑容,掏出一本书拿在手里,“清风清心诀,两文一本,练了必成武学奇才,两文一本,童叟无欺。”
吕大人颤抖着嘴部肌肉,瞅着突然抽了疯似的叶茴钻进人群卖力推销。
这人,这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毫无收获的叶茴悻悻而归,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喂,有钱吗?给你姑奶奶送些银子来。”
说完就大剌剌地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一手撑剑丶一手托腮,“如果有好酒,也可以拿些来。”毫不客气,宛如自家一般。
吕大人摸不着头脑,只能求赶紧送这位瘟神离开,按照叶茴的要求拿了一沓银票和五袋碎银,外加一坛美酒毕恭毕敬地送至她身边,“侠士,还需要什麽?”
叶茴斜眼瞧了瞧,收起银票和银子,端起酒就地掀开畅饮了一口,擦去唇边酒水,“不必了。吕大人,咱们後会有期。”
拍在吕大人浑圆的肩膀上,好似已然酒醉,摇摇晃晃地离去。
斜阳照得地面水渍粼粼,武斗过後的气流残留在府前空地。
溜须拍马样的吕大人直起腰,身间逢源小人的模样荡然无存,目光深重地注视叶茴背影,轻轻招呼手下将轿中女子尸体拉出,关上府门,脱掉全身易容的画皮。
手淡淡一挥,无数黑衣人涌出,趁叶茴前脚离开,杀光了门外的喜婆轿夫以及边陲小城衆人。
有了银子後的叶茴当即买了匹好马,倒不是为了更快赶路,只是她不愿意再清贫地轻功行走。
夏枯府,位于朝丶夕丶昼丶夜四城中心,高手齐聚,地位之高,乃是江湖武林各路豪杰较量高下之地。
而近来又出了个千载难逢的七天七夜比武大会,胜出者可拜入夏枯府为徒。
消息一出,武林衆人快踏破他们门槛。
“这个洛十洲,八成也是个想冠绝天下的年轻人。”叶茴甩着腰间玛瑙的红穗子,牵着马,老老实实地通过朝城城门。
“哇。不愧是名城,好生繁荣啊。”大街上多的是如她一般江湖人士风格装扮的人。
小摊小贩们卖力吆喝,还是咬准了这帮江湖人中难免有初来乍到又人傻钱多丶什麽都愿意一掷千金的败家子。
“这位爷,要不要来咱们天仙阁逛逛呀。”一香粉扑鼻的老鸨黏黏糊糊地贴上来,打得叶茴措手不及,忙不叠将不慎被挽住的手臂抽出。
这位爷?这人把我当作男子了?“咳咳。”叶茴端起架子,声音故作深沉,“天仙阁?天仙阁里有天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