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敲诈,分赃一条龙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韩凌松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说真的,如果你就用现在的状态去试许导的戏,恐怕是拿不到好角色了。”时响一怔:“你什么意思?”抬手将自己的外套收回,韩凌松示意他下车:“演技太差。”那四字评价,无疑是看出了端倪。时响惴惴不安又不敢多问,只能先行回家。猜测着韩凌松在车上没尽兴,他以为还有后续,一进卧室就很自觉地准备洗澡,然而那家伙却像是失了兴致一般,神色严肃地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发消息,时响凑近时留心听了几句,确定电话那头是邵祺。好奇心被勾出来一点点。但就算问,韩凌松也一定不会说。时响走进浴室,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漱了口,口腔里的炙热感还没有完全消退,一闭上眼,甚至还能想起喉咙深处被狠命抵住时的颤栗。韩凌松以前不会这样对他的。韩凌松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无可厚非。轻不可闻叹了口气,他的目光逡巡一周,最后落在置物架上,从那排瓶瓶罐罐中勉强挑出一瓶润肤乳。韩凌松万一真来硬的……还是先做好准备吧。正当他往手心挤乳液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唯恐韩凌松撞见自己偷偷在浴室里做这个,时响急忙挪过去几步,用身体抵住磨砂门。好在,韩凌松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只是来道别:“我出去办点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时响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去找韩凌杉吗?”韩凌松没吭声。只当是他默认,时响流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那他会把你和我……呃,他会把我人在连城、住在你家的事,告诉你爸吗?”韩凌松几乎没有犹豫:“韩凌杉不会在我爸面前说对我不利的话。”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唯有一点忠心可取。碍于血亲关系也好,碍于信用卡额度也罢。透过那条巴掌宽的门缝,他见时响仍旧紧蹙眉头,不禁试探着问:“你这么紧张,到底是担心我的处境,还是担心你自己?”磨砂门那边的时响愣了愣,故作没心没肺道:“当然是我自己啊——当年我跟你们韩家算是钱货两讫了,现在又阴差阳错住进你家、让你花钱给我搞资源,谁知道你爸会怎么想我?只要他一句话,说不定我又要挨一顿揍!”隔着一扇门,能听见韩凌松加重了呼吸。迟迟等不到他离开,时响先急了:“你不说是要出门吗?还不走?”先前在医院后门堵人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韩凌松有点不放心:“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吧?”时响没好气道:“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你咒我灰飞烟灭啊?”这时候逃回彤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不会没事找事。韩凌松勉强相信了他的话:“孙裕会安排好晚餐和宵夜,你别乱跑。”孙特助只会订又贵又不好吃的营养餐,还不如自己点外卖……时响默默腹诽。那点儿小心思很快就被韩凌松看穿:“你刚拆石膏,少吃辛辣刺激的外卖。”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温柔和关切,像是施舍。时响气不过:“呵,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刚才在车里还对我那样……”那抹修长的身形已经离开门边,只留下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话:“我是怕你吃多了辣的东西嘴巴肿,耽误我消遣。”时响抬高分贝说了声“滚”,用力关上了浴室大门。*洗掉手上剩余的乳液,时响走到窗边,目送黑色劳斯莱斯驶离璇宫。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还能看见小区中央水景那堵接近十米高的、从不间断的水幕墙,而他的影子落在锃亮的玻璃上,看上去竟比一个月前的状态还要好几分……果然是风水养人,钱养人。感慨过后,他开始思考韩凌松今天为何会突然问起“五十万”的细节,复又笃定,自己当年一走了之果然是明智的决定,聪慧如韩凌松,只要发现一丝丝破绽,迟早能拆穿他说的那些拙劣谎言。他确实没有联系过那个叫大风的狗仔,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会被偷拍。离开酒吧后,他们两人回到出租屋里折腾了一宿,第二天的早餐外卖还没有送达,韩凌松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连城……时响不清楚韩家出了什么事,只是困惑,韩凌松回家以后为什么没有联系过自己。连一通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那几天他坐立不安,整宿失眠,终于在睡了一整节思修课后被辅导员叫了出去,本以为是挨批,没想到却是让他赶紧回家的批假:医院发来了奶奶的病危通知书,胰腺坏死导致多器官衰竭,如果不继续做手术,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