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骆抒不解,“不是说审刑院都没了,以後要并入刑部。我还能去哪里呢呢?刑部吗?”
审刑院从前是陛下亲领,又有吕相公这样开明的主事,加上韩雨钟作保,骆抒才得以施展才华。那刑部是什麽地方,怎麽能让女子随意进出呢。
“不算是刑部。”
骆抒还是疑惑,“不算是刑部,还能去哪里办案子,总不能是大理寺吧。”
“也不是大理寺。”韩雨钟继续卖关子。
骆抒捶他一拳,“快告诉我呀。”
“我记得,你曾说要效仿宋师傅,将辩色心得通通记录成册,教授他人鉴物一途对吗?”
骆抒点头。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天下或许少有人如她这般生了一双特殊的眼睛,但办法是通的,她未必不能记录下来,让更多衙门知道该如何鉴物。
“你是想让我尽快写出来吗?”
可她只是一介民女,就算写出来了,谁会用呢?
“当然要写,可是不能白写。”韩雨钟想出来这个好主意,一定要骆抒好好嘉奖他,“我属意开设一个辩色检验机构,将鉴证物证丶字迹等等包涵在内。以後你的心得用来教学,收几个徒弟,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骆抒怀疑,“这衙门里面能答应吗?”
“为何不答应,刑部同大理寺并不是没有这个需求,”,韩雨钟冷哼一声,“若不答应,我就让吕相公就去游说衆人。”
“这又干吕相公何事,我们已经劳烦他许多了。”
韩雨钟脸色更黑,“他为老不尊,瞒着我同你说那些话,若无那些话,你今日能走吗?”
“那若是如此,我得尽快写出来才是。”本来骆抒只开了个头,他这一提起,倒是来了许多灵感,把这些日子所积累下的经历统统写下来,以作教习之用。
说了这半晌的话,骆抒擡头一看,天色明亮,景物晴霁,人情欣悦。她心里阴霾消散,只觉得目之所及,花花草草都可爱了起来。
门前一阵阵铃音,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而来,正停在小院门前。骆抒回神,糟糕!把阿姑忘在原地了。
她连忙取下撞坏的锁,把人迎进门来。阿姑正站在驴车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小院里头的光景,一眼就扫到了罪魁祸首韩雨钟。
驴车被行李塞得满满当当,都快溢出来了。铺笼罩被丶锅碗瓢盆的,还有剩下没销完的凝光紫和一些细软,把驴儿累得叫唤。
车把式把东西送出城,又送回来。嘴上抱怨,“两位这不是折腾人吗?”净做些无用功。
韩雨钟面上羞赧,赶紧过去付钱,“勿怪,劳烦您走一趟了,麻烦将东西卸下吧。”
车把式把脖子上挂着的褡裢往後一甩,“莫不是戏耍老汉我?”但还是听从韩雨钟的吩咐,将行李一件件地往小院里卸下了。
阿姑一幅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用手虚点了一下骆抒的脑门,“你啊。”随即当了甩手掌柜,不管这一地烂摊子了。
方才那个生气的才哄好,这下骆抒又得回屋去哄另一个,走前冲韩雨钟使眼色。韩雨钟心里头跟明镜一般,自觉拦下活计,把行李归整好,不让她俩受累。
卧房内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床,阿姑也不嫌硌得慌,径直和衣往床上躺,拿後背朝着骆抒。
骆抒凑近坐下,轻轻搭着阿姑的臂膀,同她讲起道理,“阿姑,这下不能是我任性妄为,实在是我们眼下走不掉,不能离开汴京。”
又细细说起阿姑遇险那回的事,赵泓济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与其回了陈留不如呆在汴京妥当云云。
她自认说得在理,阿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应当是听得进去的。
谁知阿姑发出了一个重重的鼻音,“那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骆抒心里苦涩,那时阿姑惶恐不安,一心只想着回乡。她哪里能将阿姑这点念想打破,而且……
她失神片刻,阿姑翻身起来抓住她小辫子,“你分明就是因为他才要走的。”说着还拿下巴朝院外努了努,意有所指。
“阿姑”,骆抒无法反驳,她的确是因为韩雨钟生出了心灰意冷,才想要走的,“那只是一场误会。”
阿姑刚回来时就撞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岂能不明白他们的感情。有意驳斥又生怕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罢了罢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折腾吧。”
骆抒眼眶一红,“您这话是不愿搭理我了吗?觉得我有错?”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阿姑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想要你再嫁,原先没有选好,让你被那个贼子缠上。如今你有了可心的人,我怎麽能说你错了。只是一则,他身份高不可攀了,你有没有决心同他一道。二则,若将来你们二人情变,你又能不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