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慈道:“师兄,我对过去的事常怀愧疚之心,可你方才的说的这些,官府是要证据的。”
觉远冷笑一声:“你跟我讲证据,打着为过去赎罪的名义,试图复现舍利子,好,如果你要证据,敢不敢把你屋後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具证据!”
了慈眼神凝了下,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阿弥陀佛,”觉远道,“你行事太小心了。”
觉远只谈过去,蛇疫都是他的臆测,不过他觉得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了慈行事小心,他没有任何把柄,有的只是对溯生的了解。若不是他偶然去到了慈房中,发现被了慈小心藏起来的尸体,怎麽也不会相信,他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会做出如此泯灭良心的事。
“可是溯生啊,你是怎麽被说服替了慈承担罪孽呢?”觉远阖眼仰天长吁。
回应的只有沉默。
溯生回答不了他,他只能问了慈:“你跟溯生说了什麽,让他心甘情愿的替你顶罪。”
了慈道:“我没有。”
这微弱的辩驳,没有一点儿力度,觉远道:“了慈,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忽然觉得,我连你的面都没见过一样。”
了慈缓缓道:“师兄,你多虑了。”
说来说去,觉远也累了,面对他没有看出任何悔过之心的了慈,他不再劝导:“了慈,你去自首吧。”
了慈沉默了会儿道:“师兄,你回去歇息吧。”
觉远道:“我不会回去,我再给你一晚的时间,如果到天亮,你仍没有悔过的心思去官府,我就亲自抓你过去!”
了慈起身缓步到觉远身边,半蹲下:“师兄,夜晚天冷,我还是扶你回去歇息吧。”
“我不……”觉远的态度比第一次强硬多了,他话没说完,瞳孔骤然紧缩,一双眼睛瞪到极限,再也没有动静。
了慈一手盖在觉远脸上,阖上了他的眼睛:“对不住师兄,太晚了,太晚了……”
次日一早,觉远住持的弟子破天荒地去叫觉远吃早饭,叫了很多声,帘後的觉远一动不动,一声未回应。
弟子大着胆子掀开窗帘,看到觉远盘腿而坐,双手合十,无一丝声息,弟子立即跑出去大喊:“觉远圆寂了!”
一时间,四处震惊。
皇帝得空,亲自去了趟归云寺。
一来看望和慰问了慈和各位弟子,二来也为武朝祈福。
此次简单出行,跟随皇帝出行的除了太监婢女,就只有丽妃。
大雄宝殿内,金身佛祖含笑遥望,皇帝向佛祖磕了三个头,丽妃跪在旁边也磕了三个。
巍峨如山的佛像坐于莲台之上,鎏金的衣袍流动着沉静的光泽,面容安详,嘴角微微上扬。
皇帝想到一副对联上字,“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皇帝双手合十,阖眼,以只能丽妃听到的声音说:“你说这件事会是他做的吗?”
“当然不是,他已经死了。”丽妃给予否定,“他不会再回来了,陛下不要担心。”
皇帝起身上了三炷香。
萧定坤这次还有第三个目的,就是忏悔。
萧定坤在佛前立了许久,他经常这麽坐,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果有一个人清楚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丽妃。
之後皇帝和丽妃去了归云寺西边的放生池。
这些鱼是从丽妃那里省的,丽妃宫里鱼的份例都没有动过。
自从知道皇帝来归云寺会放生,丽妃就一直这麽做。
这本来是皇帝想这麽做,皇帝省下嘴里的口粮的,但丽妃常说皇帝操劳国事,不宜减少这些吃食,便将这活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