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渊破天荒的把已经结束的话,接过去,画个句号。
月腰城这麽大个地方,不可一日无主,屈从光被处决的第二天,新任知府就上任了,两人一回到知府衙门,知府就派人来传话,说荣广博要见辛渊。
荣家的近况,辛渊同步给了荣广博。
辛渊便和蔡画去了牢房。
在牢里关了近半个月,荣广博早没了往日富家公子的风流形象,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他坐在墙根下,两腿摊开。
蔡画在他三丈外都闻到了那味道。
她想下意识想捂住鼻子,但没做。
这样好像不太给那人面子,可他现在这样,应该不需要什麽面子。
确实是这样。
这些天里,荣广博在牢房里快要疯了。
不过,他要疯可不是因为知道荣家的变故,而是他赌瘾上来了。
他的赌瘾时常上来,一上来就如百爪挠心一般,呼吸一点儿赌场里的空气才能缓解,要是能再赌上两把就更好了。
辛渊侧头道:“你先出去?”
蔡画摇头,她是婢女,怎麽能主子在前头,她反倒跑了。
辛渊解下蔡画腰间的香囊,示意她放在鼻子下面。
蔡画猛吸一口,从来没觉得辛渊的味道那麽好闻过。
辛渊不紧不慢对荣广博道:“说吧。”
先前审问荣广博,他承认是他派荣家那个砍树的去卖药的,砍树的回来给他形容了一番买家的样子。
蔡画根据他的描述,将人画了下来,那幅画一直摆在辛渊的案头。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披风戴着风帽,只露出来小部分的下半张脸。
荣广博提供了一个小贩没有的信息,那就是买家很可能是光头。
他说家仆告诉他,当时也巧有一阵风,掠过了下风帽,露出前额的一角,那里是没有头发的,家仆便推测如此。他们随口一说,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能荣广博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信息,或者认为仅凭这几点找到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之前问的时候,荣广博说药是荣文斌给他的。
不过这个荣文斌被抓後,荣文斌自己否认了,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
後来又审问了荣广博,动刑後他改了口供,说是这药是有一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的,留了个字条让自己到指定地点去卖了。
荣广博怕有诈,便派荣家那个砍树的去了,後来辛渊查过来,他怕查出自己,就去杀了他。
蔡画顺着荣广博的意思想,没准他真的不知道呢。
辛渊跟蔡画说,荣广博平生最爱的就是赌博,为了赌博可以偷鸡摸狗,甚至害人性命,他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从几次改口供来看,他身後极有可能有其他人,而迟迟不说,就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荣广博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骰子。
这骰子是他在地上捡的石头磨出来的,做工很是粗糙,勉强看到骰子上的点数。
他将骰子抛起来,搓了两下道:“大人,赌一局如何,赌赢了我就告诉大人您想知道的。”
辛渊道:“怎麽赌?”
荣广博深深嗅了下牢房的空气,擡眉眯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一个贪婪的笑。
“简单,就比大小吧。”
他将骰子高高的抛起来,骰子在空中转出残影,落下,他一把抓住合上手掌。
“大人,您是猜大还是小?”
辛渊看向身侧:“大还是小?”
蔡画在香囊後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要不,大?”
辛渊转头道:“大。”
这个举动让荣广博有点生气,他被关了这麽久的第一个赌场丶第一个赌局,在辛渊那里轻飘飘的。
他怒道:“不行,我选大。”
辛渊道:“可以。”
荣广博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可是他是个赌徒,他不会退出这场赌局。
而且,他也盼望着,不是吗?
荣广博缓缓打开手掌,坑坑洼洼地六点向上。
“哈哈哈,”荣广博大笑着,“我赢了,我赢了……”
荣广博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只大公鸡,炫耀自己的战绩。
辛渊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不过是只炫耀自己屁股上几根呲毛的野鸡罢了。